“我是有話要問。”薛景寒聽不下去，出言打斷蘇戚，“蘇戚，你是不是喜歡這張臉？”

啥？

蘇戚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看著他。

薛景寒眼底泛起譏嘲的笑，輕聲說道：“你知不知道，多最為無，也最傷人。”

晚飯不歡而散。

蘇戚很懵，不知自己哪句話又惹到了心思難測的丞相大人。數著顆粒吃完一碗飯，慢吞吞地往回走，順便思量新的套話方法。

計劃二，友好流卸心防。

蘇戚所居住的房間，在一繁花盛開的園子里。

閑著沒事，就在園子里溜達，活活筋骨，讓恢復得更快些。

未夜時，晚霞漫天，金紅泛紫的天空映照著滿園風景，不勝收。

薛景寒提著剛溫好的藥湯，來找蘇戚。

雖然兩人吃飯時不大愉快，但再次相見，誰也沒提那茬。

“喝藥。”薛景寒說話簡短，把盛著藥湯的食盒放下就走。

蘇戚連忙扯住他的袖口，想想似乎不太合適，又松開手，客氣問道：“季先生如無要事，與我說說話？有些事想了解。”

薛景寒看了看蘇戚收回去的手，沉默片刻，還是留了下來。

兩人坐在纏滿綠藤的花廊上。蘇戚用右手端碗喝藥，因為燙，幾次拿不好。薛景寒什麼也沒說，端起藥碗親自送到蘇戚邊。

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苦得生無可：“殺人之藥，不過如此。”

薛景寒目掠過蘇戚皺的眉頭，冷漠銳利的臉龐稍顯緩和，說道：“既然知道會苦，就不該以犯險。”

“我也不想……”蘇戚苦笑，“可是只能如此。”

殷紅，因為剛喝過藥而泛著意。

薛景寒下意識手，抹去對方角水漬。指腹及溫暖的齒，霎時作僵。

蘇戚也沒料到薛景寒這麼做，在短暫的愣神過后，開口：“你……”

說話時，舌尖不意過指尖，只見薛景寒迅速收手退開，像是到了什麼不該的東西。

“喝得臟兮兮的，小孩子嗎？”

他聲音嫌棄又嚴厲，耳卻洇出淡淡的紅。

蘇戚總覺得氣氛不對，清清嗓子，非常生地扭轉了話題：“這里景致真好。”

薛景寒唔了一聲。

蘇戚：“名字也好，落霞莊。我以前來過的，當時薛相說是他的私宅。卻不知為何季先生也在這里？”

“我是……他的舊友。”薛景寒語氣平淡，“薛景寒份多有不便，于是以季阿暖的名義置辦落霞莊。平日無事，我便來這里小住，打理莊子。”

原來如此。

蘇戚又問：“江大夫和季先生也是舊識嗎？”

“也算。”薛景寒沉片刻，解釋道，“他為醫，診朝臣病癥，偶爾也與丞相往來。”

是太醫啊。

按薛景寒的說辭，江壽既與丞相認識，那麼結識季阿暖也很合理。

不過，看江壽熱絡的表現，似乎遠不止此。

蘇戚暫且擱置疑，繼續說：“他告訴我，這幾日都是婢幫我換藥。不知那婢可曾說過什麼？”

比如的別。

薛景寒轉頭看蘇戚，似乎誤解了的用意：“是個啞，而且不識字，你傷的事不會傳出去。”

“倒不是擔心這個……”蘇戚有點詞窮，語焉不詳地問，“就……我的……”

沒把話說完，也的確說不下去。

萬一薛景寒并不知，自己先底了，就很麻煩。

誰知丞相大人驀地站起來，熱度從脖頸耳一直燒進眼眸里，將冷漠冰雪融化搖曳水。他看著蘇戚，呼吸略微急促了些，似是惱又似慌張地辯解道：“我豈會趁人之危！”

蘇戚：“啊？”

“你傷當晚，我的確檢查過傷勢，但始終克己守禮，不曾刻意輕薄。之后幾日，都是旁人照料，你更不必擔憂。”說著，薛景寒反問，“何況你我皆是男子，有何不便？”

蘇戚還沒消化完薛景寒話里的信息，他突然靠過來，說：“蘇戚，你真的在乎這個嗎？明明自己斷袖，明明跟我說喜歡……”

蘇戚不明白薛景寒的緒波。

近距離看著薛景寒陌生朗的臉，聽著薛景寒的質問，無法辨別清楚，這個人究竟在以誰的口吻說話。他的敏，他的慌張，他約的失和焦躁，究竟為何而生。

“明明到留，卻不允許別人靠近半步……”

薛景寒間翻騰著無法平息的躁意。

他厭惡蘇戚的多與冷漠，他記得雨夜里蘇戚如何掰開自己挽留的手，笑著離開。每當他想拉近關系，蘇戚都選擇拒絕與逃離。

蘇小紈绔永遠不會知道，這五天來，他是如何度過的。白天守著昏睡不醒的人，夜里做夢，夢見的永遠是蘇戚告別的畫面。

懷夏，再見。

再見。

再見……

煎熬與掙扎讓薛景寒忘卻了自己偽裝的份，只覺得嚨里塞著一塊烙鐵，把滿腹言語燒毫無理智的沸水。

然后，有什麼溫暖的東西上了抖的，吞咽掉他七八糟的怨言。

薛景寒僵住了。

他看著蘇戚如此近的臉，到兩人纏的呼吸，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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