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仿佛了某種不祥的征兆。

蘇戚緩緩閉上眼睛，心想，如果離開臨溪縣，阿隨怎麼辦？再找個母不容易啊。

這個問題沒讓掛念太久。

老天接連不斷下了三天雨，院子低洼全了水坑。屋子里的被褥棉絮全都泛著氣。

因為下雨，蘇戚和魚娘都很清閑。們在屋燃起火爐，將發的黃米糕烤來吃。這種糕點便宜又方便儲存，放個半年不發霉，就是得讓人懷疑人生。

如果事先架在鍋里蒸和了，再放到火上烤，滋味大不一樣。外焦里，一口咬下去能嘗到糙糧的香氣，配合著熱粥特別適意。

下雨天嘛，就該吃好喝好睡大覺。

傍晚時分雨勢轉小，蘇戚抱著阿隨出門，去面點鋪。魚娘也背上了醫篋拿起了鈴鐺，說是要出去轉一轉，看看有沒有要治病的人。

兩人同行一段路，而后在街口分開。

“晚上不用等我。”魚娘不喝酒的時候表比較嚴厲，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如果我回來得晚，肯定是接了大活兒，能掙錢的。”

總是這麼說，然而每次只能帶回碎散銀錢。蘇戚知道不給富貴人家看病的怪癖，笑著道聲好。

……

面點鋪今日沒開張。蘇戚敲開門，把孩子送進去，拒絕了錢香兒的喝茶邀請。

“我得去趟客棧，掌柜的可能有吩咐。”

微笑著解釋道。錢香兒不掩失落之，扭拿了把油紙傘，塞到懷里：“那你用這個，天放晴了再還我。”

“謝錢姑娘關心。”

天暗沉，模糊了蘇戚的眉眼與，只剩個約的廓。晶瑩的水珠綴在卷翹的睫上，悠悠的似乎要落下來。

錢香兒不覺癡了。

有一瞬間，覺得戚公子變得更好看了，是那種眉眼飛揚容如畫的矜貴人。然而回過神來再看，戚公子還是往日模樣，雖然形容溫潤，卻遠不如方才的錯覺。

錢香兒暗笑自己的傻。

都知道他娶過一次妻，邊還帶著子，再怎麼喜歡也得冷靜斟酌啊。

蘇戚撐著傘，走了兩刻鐘，來到平日幫工的客棧。掌柜的正守著門打盹兒，見過來，懶洋洋揮了揮手：“今日用不著你。既然來了，就去城門口瞧瞧罷，說不準能拉到客人呢。”

蘇戚先去了北邊兒，果然冷清得很。又到南門去，趕上運氣好，恰巧有一隊人馬城，個個披蓑戴笠，腰挎長刀。釘了鐵掌的馬蹄踐踏過泥地，濺起渾濁的水花。

負責查問份的門吏一臉困倦，翻著記事簿子頭也不抬地問：“什麼人，從何來，到何去？”

馬背上的人紛紛躍下。為首的男子抱拳沉聲道：“跑江湖的，給人送貨。從永安郡來，去烏山郡城，道路泥濘，在此歇息幾日，放晴后。”

蘇戚只能看見他冒著青胡茬的下。

門吏數了數人頭，在簿子上寫了個“十一”。另一個舉著火把的吏卒晃悠而來，接替了他的活計。

先前記事的門吏頓時一陣抱怨，嫌人來得太晚，害他肚子。

“驛館來人送信，我耽擱了會兒。”后到的人嘻嘻哈哈地賠笑，“聽說太仆大人要來烏山征收兵馬，從我們這里經過。”

蘇戚站在路邊，不由恍神。

家里來接？

老爺子親自來了麼？

這麼說，寄出的信，收到了？

兩個吏卒猶自閑聊，不顧城門下等候的隊伍。

“征收兵馬麼，和咱們臨溪縣沒多大關系……不過若是能見見這位大人，也算長見識嘛。”

“你想什麼呢，來的是廄，太仆怎麼可能親自過來？”

“什麼時候到？”

“驛館的人說，就兩日后。縣衙有的忙了。”

“……”

蘇戚握傘柄，心上浮著輕盈的喜悅。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傘面上，聲音卻不顯得惱人了。

門吏聊得投，揮手放這隊人馬進來。領頭的男人又問：“幾位爺，可知城里最近的客棧怎麼走？”

“客棧啊，你們讓他領著去唄。”門吏早已識蘇戚，隨手指了指，“這是常來攬客的伙計。”

帶著斗笠的男子轉過頭來。

蘇戚抬起傘面，于搖曳火和冰涼雨中，對上了一雙寒冷的眼。

第304章 南王封地

出于本能的，覺得這些人很危險。

“客要住店？”蘇戚略了油傘，避開對方的審視，“我們客棧離得不遠，兩刻鐘就到了。空房足夠，也便宜……”

“好。”那人翻上馬，“你帶路。”

蘇戚有些警惕：“這會兒下雨，各位客有坐騎，不如我指個路，您幾位先……”

話未說完，男子揮鞭出發，一手將拎上馬背。蘇戚摔了傘，故作慌抓握幾下，扶住馬鞍，只聽背后的人說：“小兄弟何必客氣，跟我們走更快些。”

蘇戚假笑：“客豪氣。”

伏在馬背上，往前，刻意裝出害怕無措的樣子，“我沒練過騎馬，要摔了要摔了……客前面右拐……”

一通慌張指揮，隊伍穿過街巷，停在悉的客棧前。

策馬的男子利落躍下，蘇戚也手腳地溜下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口。掌柜的看見這麼多客人，臉上笑盈盈的，態度十足殷勤：“客里面請！要幾間房？是否需要備飯？”一邊扭頭朝里間喊，“來個人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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