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做這些事得心應手。
改編的謠諺逐漸傳播開來,印發的書也有了更多抄本。湯竇火急火燎找上門來,質問為何將珍貴的云圖和耕作之法私印散發,擺出詫異且迷茫的神,反問湯竇:“難道不是大人卓識遠見,印給百姓研讀念誦麼?大人英明仁德,真乃世人之福啊。”
怪就怪湯竇最近松懈,一時不察,這些書已經滿城皆知。
他再想收繳銷毀,已經遲了。
蘇戚遞了梯子,他只能順著爬,生生咽下氣憤的話語,推讓幾句了這功德。
與此同時,魚錢仙師出場的次數越發減。偶爾面,亦會有意無意地暗示眾人,世間賢才輩出,貧道愧不能及。求人不如求己。
再加上刈城秋冬氣候漸漸恢復正常,百姓的日子過得好些了,在蘇戚的規勸下,求神拜佛不若以往頻繁。
十一月。
斷荊又理了幾個意圖謀害蘇戚的殺手。阿隨在魚娘的照顧下,已經能夠神抖擻地爬來爬去,累了就坐在榻上拍手咯咯地笑。他那原先蠟黃的皮變得白里紅,干瘦的小板也圓潤起來,胖手胖腳帶著細銀鐲子,特別喜慶。
姚常思無聊的時候,總逗阿隨玩。一指頭輕輕把他倒,再看他努力爬起來,咿咿呀呀地。
“蘇戚,這誰家的孩子啊?”
他如此問道。
蘇戚沒正面回答,對阿隨的世并不算清楚,只說是沒了爹娘的苦孩兒,留在邊照顧。
姚常思拿著撥浪鼓逗阿隨,一邊隨口閑聊:“哎,程易水親了,你知道麼?好像是家里的遠親,年紀比他小四歲,商戶之,卻寫得一手好詩文。”
蘇戚還真不知道。
多問了幾句,方知曉不僅程易水家,頹廢已久的楊惠也在相看妻室了。顧榮被家里催婚,然而他是個斷袖,堅決不肯妥協,甚至大鬧了一場。
蘇戚笑問:“那你呢?”
姚常思手里作停頓,而后語氣輕松道:“我現在好的,自由自在,哪里需要什麼妻妾管束。”
蘇戚意識到他不想再談,便自覺住了。
本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
……
接到蘇戚在刈城當神的消息時,薛景寒剛從府署出來,前去丞相府。
他難得愣神片刻,殺戈喚了幾聲,才清醒過來。
“你說清楚,在刈城做了什麼?”
殺戈如實稟告:“造份,以魚錢這個假名行走于刈城一帶,祈雨求福,占卜問卦,并指點農人耕作改田,命商戶販運帛紙張麥種雜貨等……”
薛景寒:這是道士還是縣令?還兼數職?
殺戈小心問話:“大人,要手麼?”
薛景寒沉默一瞬,答道:“罷了。自有的道理。總歸不會害人。”
殺戈心想害不害人且不管,現在魚錢仙師的名聲很大啊。
“太仆可曾把冊子遞上來?”薛景寒問,“送往邊關的軍備,還需要審一遍,不能再耽擱。”
冬了,年前最后一批軍備須得及時送至各個軍營。太仆掌管馬苑,且與府共掌兵械制造,軍備之事多有勞。
蘇宏州并不刻意拖延政務,但他非要在某些事上為難一二,給薛景寒添點兒麻煩。
殺戈剛答了句“送到了”,便見蘇宏州坐著車輦路過,掀開簾子和丞相打招呼。
“薛相今日辛苦。”
薛景寒還沒登車,頷首回禮:“太仆客氣。”
蘇宏州握拳咳嗽幾聲,面容不掩疲憊,眼中泛著冷。薛景寒看著他,平靜道:“前府監的事,有勞太仆幫忙。”
前府監,即黃喻庭。
薛景寒借著上林苑獻一事,發難黃家,徹查藏污納垢之,最終將整個世家連拔起。一生風的府監,也下了詔獄。
而黃家之所以能倒得這麼快,和蘇宏州暗中助力不開干系。
蘇宏州冷笑一聲:“我并非幫你,不過是心疼我那無辜的孩兒罷了。”
家里人沒能順利接到蘇戚,只因殷黃兩家作梗,為了與薛景寒攀親,不惜對蘇戚痛下殺手。
蘇戚何其無辜?
蘇宏州獲知此事后,強著自己振作起來,打殷家黃家。若不是薛景寒難以扳倒,大衍不可一日無丞相,他也不會放過這人。
幾個月來,蘇宏州增派人手,暗地里尋覓蘇戚。他不能大張旗鼓,一是因為顧忌薛景寒,一是怕再壞了兒的名聲。畢竟蘇戚流落在外太久,讓世人知道,又會潑新的臟水,新的辱罵和揣測嘲笑。
“薛相手眼通天,可知戚兒現在何方?”蘇宏州問,“若薛相心存謝意,便該回饋一二,全我這老人家牽掛子的苦心。”
說話間,他神嚴厲,目含防備與試探。
薛景寒默然,須臾沉聲回答:“薛某不知。”
蘇宏州摔了簾子。
轔轔車馬聲過后,殺戈言又止,很想問薛景寒為何不實言相告,末了又閉。
這些事由不得他來置喙。
薛景寒進到丞相府議事廳,翻檢尚未理的奏章和信函。他心思有些煩,作難免大了些,不防翻到南郡的信函,視線立即停住。
這封急報,來自南郡郡守。
薛景寒拆開來,略瀏覽幾行,便已知曉郡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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