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對于其他人而言,只是昨日云煙。而在蘇戚心中,早已越了十余年的漫長時。
“薛景寒不可能豢養外室。”蘇戚思路清晰,“這不是他的行事風范。有我沒有,都是如此。”
姚常思擰眉,提出質疑:“如果戚二真是他的外室,也好解釋為何他這般對待你。”
蘇戚搖頭:“他沒變心。”
只是不了。
不任何人。
蕭問亭覺著沒勁,枕著椅背懶洋洋道:“哎,大概是這個人喜歡臆想罷。我在螺山住的時候,也認識幾個理所當然胡思想的瘋子。比如蕭云啦,笑奴啦……”
數著數著,長嘆一口氣,“都死了,說們有什麼意思。”
年清秀的臉龐籠著寂寥孤獨的神。
蘇戚看他一眼,淡淡道:“哦。”
蕭問亭陷沉默。
蘇戚:“別裝可憐,沒用。”
“……好的祖宗。”蕭問亭瞬間活潑起來,扭往外跑,“我去接替斷荊,看家護院!”
堂屋只剩兩人。姚常思猶疑片刻,想說些什麼,又沒有開口。
蘇戚心知他對薛景寒有見,但個中原因實在難以解釋,也不想提薛景寒,轉而問起別的事:“你家里還沒派人過來?”
事關回京,姚常思的興致高了些:“沒,不過應該快了。”
說什麼來什麼,當天下午,姚家的書信寄到此。姚常思納罕為何還特意寫信,拆開一看,當即懵了。
蘇戚見他神不對,問:“家里說什麼了?”
姚常思茫茫然看過來,張合:“祖父告訴我,薛相已經知道我來找你,為了家族清譽,我多加保重,自尋生路……”
蘇戚把信接過來讀,竟然是姚承海親筆所寫。容不多,措辭嚴厲而冷漠。簡單翻譯一下,就是說姚常思蹚渾水太沖,不顧姚蘇兩家的名聲。家里本來費盡心力尋他回去,結果還是慢了一步,現在薛相得知此事,再接他回京也晚了。既然人已經在刈城,自個兒想辦法求生吧,總歸不能讓姚常思牽連姚家。
蘇戚:“姚大人對你很生氣啊。”
姚常思變得特別蔫吧。
“你家里肯定做好了準備,一旦薛景寒要責難姚家,就立即把你推出來,任由他置。這樣才不會把事鬧大。”
姚常思:“……嗯。”
“大概是殷家黃家的境遇,讓姚大人不安了。”
“是呢。”
“不過你不用擔心。”蘇戚折起信紙,塞到他手里,笑道,“你我清清白白,薛景寒不會找你麻煩。”
就算和誰發生點兒啥,那個人也不會關心吧。
蘇戚收斂神思,溫言寬道,“你來尋我,是一片好心。萬一出個什麼事,我會護著你的。”
姚常思心下稍安,轉念一想不對味,怎能讓子保護自己呢?待要反駁,蘇戚拍拍他肩膀,去找魚娘說話了。
……
蘇戚現在每天依舊要接治療。魚娘說,的子看著似乎好了,其實虛得很,哪兒哪兒都得心調養。因此,針灸和湯藥不能落下,筋骨關節需得時常按,多活也很重要,畢竟心肺過損傷。
魚娘怎麼說,蘇戚就怎麼做。
不嫌麻煩,總歸是自己的,必須珍惜。
但是針灸真的疼,而且湯藥非常苦。
蘇戚躺在榻上,看著前麻麻的金針,跟魚娘閑聊:“姚小公子家里的人,都很寵他啊。今天那封信,嚇唬的分多些,倒不是真要拋棄他。”
姚承海明得很,估計是知曉薛景寒不可能和小輩計較,而姚常思秉正直不會逾矩,所以干脆把姚常思放置一段時間,他擔驚怕吃個教訓。
或許也想借機試探薛景寒對蘇戚的態度。
魚娘著一針,搖頭道:“你們這些大門大戶的,說話做事就彎彎繞繞,一點都不坦誠。”
蘇戚直言:“我就很坦誠啊……嘶,輕點兒。”
魚娘不以為意:“你是被慣壞了,沒心眼子,若是家里姊妹兄弟多,哪兒能活得這麼隨。宅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蘇戚一想還真是。
蘇宏州的雙親早已離世,幾房兄弟都在外地,他自己全心全意照顧兒,甚至再未娶妻。整個蘇府,除了蘇宏州,就數蘇戚地位最高,沒人敢算計欺負。
所以原十幾年過得肆意妄為,穿過來以后,也同樣不必勞瑣事。
“老爺子待我很好。”蘇戚喃喃說著,轉而問道,“魚娘,你家里是怎樣的?”
魚娘沒回答,沉默很久,輕描淡寫道:“我忘了。”
姚家不打算接姚常思,北地郡那邊也不太順暢。蘇戚始終沒等到蘇府的人來刈城,斷荊專門打問過,原來好巧不巧有一伙流竄的匪徒打劫道,燒了途經北地的驛館。的信件未曾寄到地方,便付之一炬。
匪徒此舉公然挑釁朝廷,據聞龍大怒,派遣周圍駐軍大力剿匪。此是后話。
總之,蘇戚暫時滯留刈城,時不時和湯竇斗智斗勇,閑暇之余與斷荊或蕭問亭手練劍。
月底的時候,阿隨開始蹣跚學步,跌倒了也不懂得哭。魚娘和姚常思心他,總要時時看護,整個院落充斥著熱鬧的歡笑聲。
而幾千里外的衍西邊關,穆念青終于展開了遲到多時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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