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歪歪扭扭，一眼認出是周初檸的“墨寶”。

    翻畫冊的手停住，裴遲低頭，不由自主把視線重新轉向寶寶。

    “你周凝雨？”

    kelly點頭，“對哦。”

    午後的辦公室堪稱靜謐。從百葉窗進來，在對麵的牆上落下粼粼微。

    他抱著寶寶，聲音輕描淡寫，“為什麽凝雨？”

    kelly仰臉看他，像是思索，卻很快說了出來，“雪……”

    “雪？”

    “媽媽……喜歡下雪。”

    思忖很長時刻，他呼吸微滯，環抱的手漸漸僵。

    是喜歡雪的。

    八年前，京市那個冬天，常著窗外漫天大雪出神。

    到後來，那段短暫的婚姻。

    從北城的遊，到蘇黎世的小公寓，無數個雪夜，他們沉淪著靠近。

    疑慮像飄散的公英，一瞬即逝，難以捕捉。

    周聞叡打電話來，六點前可以把寶寶送回家。

    裴遲抬手看表，緩聲問：“現在送你回家，好不好？”

    kelly很乖地點頭。

    小手著畫冊，把沙發上散落的其他東西，一起收進背包。

    客房中心重新準備的點心已經打包好，送到辦公室。

    幾分鍾後，裴遲一手抱起寶寶，一手拎著盒子，準備下樓。

    總裁辦專用電梯，門開，迎麵遇到何瑜。

    寶寶的記比誰都好，三人中第一個出聲，“何瑜阿姨！”

    想捂已經來不及了。

    對上裴遲審視、冷峻的目，破罐子破摔，“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去找李霜榕那次，在兒園巧遇到了。”

    “為什麽沒說。”

    何瑜無語極了。

    “人家就不想搭理你。千叮萬囑不讓我說，我能怎麽辦。再說這孩子又不是你……”

    kelly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圓圓的眼睛在兩人中來回打轉。

    何瑜瞥見了，安地了寶寶的頭，沒再說下去。

    電梯門開了又合，但裴遲沒有進去。

    一閃而過的疑被重新接起。看似荒誕，也不是全無可能。

    沉穩聲線聽不出緒，他狀似無意地問了句：“哪家兒園。”

    白書等在樓下，下午接到通知，要給車加裝兒安全座椅。

    裴遲抱著Kelly下去，上車，給係上鎖扣。

    並非路況高峰期。開到東區的路很暢通。

    最後一個紅綠燈，裴遲偏頭打量窗外建築，流裏流氣的人三五群，勾肩搭背走過。

    嗓音落了幾分疲憊：“和媽媽在這裏，開心嗎。”

    寶寶的世界太簡單。

    有媽媽陪著開心，有畫本看，有好吃的更開心。

    果然，小腦袋點了點，聲音溫：“超級開心。”

    周初檸早早接到了周聞叡的“負荊請罪”。

    “臨時有事，kelly給你哥了。”

    被噎得好半天說不出話。

    緩了很久，才咬牙切齒道，“你把寶寶丟給裴遲？你是不是有病！”

    周聞叡早知道會有這一出，將聽筒拿遠了些，聲音不疾不徐，“他是寶寶的爸爸啊，讓他履行下帶孩子的義務不是應該的？”

    周初檸：“……”

    持續高溫，夜幕降下得比往常更晚。

    車緩緩停在公寓門口的主街上，上鎖扣剛剛解開，寶寶迫不及待，整張臉在了窗戶上。

    盯著窗外那道纖細影，“媽媽、媽媽。”

    線晦暗織，隻有零星路燈點亮。周初檸站在逆，姣好的麵容隻能勉強看清廓。

    角被傍晚的風吹起，清冷高傲，一如多年前。

    他知道不會同意。

    千方百計逃離了讓厭棄的人和事，怎麽會傻到重泥潭。

    那句“下周之前”，不過是他自欺欺人，可笑又稀薄的幻想。

    裴遲沒，隔著暗玻璃，和過來的視線，遙遙相對。

    遲遲不下車，閉空間裏，寶寶漸漸有些張。

    轉過頭，扯裴遲的服，“媽媽在那……”

    裴遲斂眸，將kelly抱在上，推門下車。

    “我不知道周聞叡會把孩子給你。”說。

    kelly聲音糯糯的，想下來，“寶寶自己走。”

    把孩子小心放穩在地上，手背了這張的臉，“下次再來玩，好嗎。”

    “好哦。”答應得很快。

    周初檸帶著寶寶，站在離裴遲稍遠的地方，“今天麻煩你了。”

    整點，路燈一盞盞亮起，街上行人寥寂。

    裴遲西裝革履，立在越來越深的夜幕裏，隻的樣子，有幾分孤冷。

    周初檸心髒被了。

    從他幽晦的眼神中離，不忍再看，快速轉了。

    寶寶踉蹌著跟上去，又在進門時想到什麽，回過頭。

    白的小手朝後的男人揮了揮，“再見哦。”

    --

    一周之期很快就到。

    星蕤的工作，裴遲並不直接參與，二十年大秀結束，沒有繼續留在多倫多的必要。

    如料想得一樣，給周初檸的“最後通牒”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一貫是這樣的。隻要決定好的事，憑誰也不能搖半分。

    白書敲開頂層辦公室的門。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幾天前那一幕，一定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質冰冷的男人，會對小寶寶出那樣的和神。

    怔忪幾秒，白書將文件擺在裴遲桌上。

    “裴總，您說的那家兒園，前幾天因公共假期沒有開園。”

    頓了下，“kelly的資料今天拿到了。您過目。”

    敲擊鍵盤的手指暫頓，裴遲抬眸，目落在幾張薄薄的紙上。

    “你先出去。”

    “是。”

    很普通的多倫多社區兒園。社區人口複雜，有配備專門的華裔老師。

    kelly沒有學，但的資料，被完整保留了。

    申請表上的字跡很好辨認，看似筆走龍蛇，實際一堆鬼畫符。

    再複雜的報表，到裴遲手上，都能一目十行的找出重點。但這次他看得很慢。

    視線停在一串數字上很久，直到指尖微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