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店門,端莊而嚴肅緩緩道,“我夫妻來此居住,給諸位鄉鄰添麻煩了,如今拙夫病重,小婦人無力經營藥鋪,有哪位客人存了銀子,請找我們賬房先生領回餘款,並多贈一串大錢請您喝茶。鋪子我要暫時關閉一段時日,請諸位諒解。”
此話一出,煙客們不樂意,湧上前想要勸解,或說服。
防衛手挽手,攔得銅牆鐵壁一般。
更多沒有來此買過香藥的鄉親紛紛表示理解同。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上前說,“我存的還有銀子,給我換香藥總可以吧。”
很多人都著,“我們也要藥,不要銀子,我想多買些,等嚴老爺好起來了,我們還要來呢。”
沉默良久,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麽也不會有人按說的做。
連自己夫君都勸服不了,怎麽勸得了素不相識的人呢?
“都由你們吧。”
胭脂將賬房先生留在此,又代護衛首領幾句話。
隻留一個賬房一個護衛在此。
帶著餘下的人和珍珠,一腦離開了藥鋪。
時至晚上,銀貨兩訖,竟又賣出許多存貨。
紫桓的鋪子裏,沒有別的草藥,全部是配好的香藥。
多得令胭脂咂舌。
護衛按所言,把餘下的大批香藥,一腦用馬車送到縣太爺府上。
他既然那麽喜歡這東西,那留給他慢慢吸吧。
胭脂代護衛轉告縣太爺,“大人,夫人說了,這東西金貴得,請您留好,家中有人不論犯了什麽疼痛,吸上兩口馬上緩解,萬萬不可過量,一次小半鍋,兩三口不疼就罷了。”
縣爺知道這東西賣得極貴,便以為原料稀罕。
歡喜地都收下了。
他那個不的兒子,早在紫桓煙館裏吸過一段時間,知道父親這裏得了這麽多好東西,豈有放過之理?
這才是胭脂為縣爺送上的大禮。
這種貪,多死一個,隻怕這裏的百姓還好過些。
又過了兩天,這關門閉戶的店鋪悄無聲息了換了門臉,變一個火燒鋪子。
掌櫃的打得一手好燒餅,他老婆會做各種麵食。
做得又好價格又公道。
那打餅的年輕男人就是胭脂府上的馬夫的大兒子和兒媳婦。
……
胭脂當天晚上就把房契給了這個男人。
馬夫得一雙飽經風霜的眼中湧著眼淚,因為不肯淌下來。
“這怎麽說的,夫人這麽大的恩德。我們小戶人家做一輩子也買不起一間房呀。”
“這是我答應過的,也是你應得了。”
胭脂悲傷地歎口氣,“你是個男人,好找營生,這鋪子給你就是一條活路。”
胭脂又對珍珠說,“不是我薄待你,這鋪子給你也是落你丈夫和婆婆手裏。”
珍珠道,“奴婢曉得的,並不嫉妒,奴婢願意一直跟隨夫人。”
胭脂卻傷地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珍珠,我已有離開此地的打算。”
穗兒一直默默站在胭脂後,聽聞此言驚訝地問,“為什麽?夫人要去哪?我怎麽辦?”
“珍珠還算有家,你卻沒有,我打算把你帶在邊,不過也要你願意才行。”
穗兒稍有些猶豫,珍珠問,“夫人要去哪裏?”
“天大地大,總有可以去的地方。”胭脂淡淡地說,“我還沒想好,此事了結,我再思考這個問題吧。”
又歎道,“人生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兵來將擋罷了。”
馬夫跪下磕頭,“夫人對我有大恩,要不是在您家中找到個差事,我一家子都不知怎麽過,現在又有了營生,紮住了,小人願意一直追隨夫人,再說,夫人邊打雜的也需要個男子,有出麵的事,我好去辦。”
胭脂深以為然,還是猶豫問他,“你走了你家人怎麽辦?”
“我勞一輩子,現在也該給兒子了,那鋪子足夠他養活他娘和弟弟,夫人去的要是不遠,我時不時可以回來瞧瞧。要是去得遠,我每年回來一次也就罷了。”
胭脂點頭,需要一個忠心的男仆人。
對車夫道,“既是願意跟著我,以後你就是我的新的大總管,這裏的管家和一部分仆人我明日就要打發了。”
放了車夫半天假,把房契給他他回家安排家務。
自己則在穗兒和珍珠的陪伴下慢悠悠在這座被寄予的“家”中逛了一圈。
“穗兒去瞧瞧老爺然後回你屋去,我晚間來找你說話。”胭脂吩咐。
穗兒一腔心事去了偏房,陳紫桓被胭脂安置在那裏。
胭脂和珍珠回主屋,一進門胭脂就關好房門。
表異常鬱,對珍珠說,“如今我就你一個心腹,我離不得你,也不想你回家去罪,你可願意跟著我?”
珍珠從生產時被婆婆和丈夫放棄那一刻起就已經對夫家死心。
次次拿錢回家,婆家隻認錢,對一句暖心話也沒有。
在那裏就隻是個工,毫沒有過一溫暖。
連騾子拉過磨還能得把草料,生兒育,為夫納妾,為家賺錢,卻得不到一點尊重。
當即就說,“我早不想回去了,要不是念著我的兒子,一月給一次假也實在太多了。”
胭脂見篤定,便拍拍桌子,“你坐下,我有大事與你商量。”
珍珠坐下來,胭脂道,“你去幫我找個掮客,我要賣房子。”
“好在沒置什麽產業。隻有這麽個房子要理。”
“夫人為何非離開此地?好不容易在這兒站住了腳。”
“因為,老爺已經快死了。他一死,我們絕對不能再在這兒停留。”
珍珠一驚,但一言不發,等著胭脂往下說。
“這件事我隻同你一人商量。穗兒年紀小,經曆的事,所以不能讓知道,再說心不定,我也信不過。”
“是。”珍珠答應一聲。
“等我們把所有事了結,老爺的大限也就到了。”
抬起眼睛看著珍珠,對方波瀾不驚點點頭,“一切照夫人安排。”
“珍珠,你待會去和穗兒聊聊,看對老爺生病之事怎麽看,知道老爺的病早就種下了,現在犯了也是無奈。”
珍珠領會,意思是到時紫桓的死別像暴亡。
見胭脂沒別的吩咐便去了。
……
穗兒看過紫桓,對方跟個活死人沒差別。
除了還有呼吸,他也沒反應,穗兒用繡花針刺他,他也不。
穗兒心中驚疑、慶幸又憾。
那天隻是把老爺捆起來。
以後他再也不能折磨自己了。
可惜沒利用老爺給妹妹找個可以學一學的營生,將來也好不靠別人。
可惜,第二天老爺就了半死人。
不敢問。
晚上胭脂來到房,氣氛沉悶抑,像下雨前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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