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三你又馬後炮,這渾然不搭界的兩個人,你去哪裡耳聞?」
「我親眼看到的,實打實的耳聞目睹行不行?就是前幾天的事,陪我家婆娘去相國寺上香,這個殿那個殿都走過一圈,要耗費不時辰,我就靠在樹下等。遠遠的看見角落裡有兩位貴人,皇后娘娘尊容我識不得,可是紀家二公子常在街頭巷陌走,我自然看得真真切切!」
「嘁,那不就是都去上香,撞見了寒暄一下麼,這怎麼能扯上私通?要這麼說,整個相國寺該有多人暗度陳倉!」
另一人話:「看來你們還不知道,我們西北邊幾個坊傳遍了。」
紀家容家一個北邊一個西邊,倒是符合這人說的位置。
見那人表曖。昧不明,手上的米糕都不香了,男老洗耳恭聽。
「早在一兩年前皇后娘娘還在會稽時,時常與紀二公子來往,寄尺素。回京後兩人更是要好,還互贈畫卷。」
「對對,我也是這麼聽說的,嘖嘖,要麼說高門貴族呢,作的畫兒真是讓人開了眼界,那些個艷。畫冊都比不上……」
「果真?」後來的一人聽得認真,不過也起了疑,「皇后娘娘嫁的是聖上,有那等龍章姿的夫婿,還能瞧上別個?
「哪裡會嫌多?你只當男人一妻多妾,我們這位皇后娘娘不執掌印,還垂簾聽政,代理朝事,說不定也想要個一夫多郎哈哈哈!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哎唷,誰啊?!」
笑得最猖狂之人坐下來時板凳被人飛腳一踹,害他跌了個大馬趴。
「裡不干不淨,米糕還堵不上你的?」
薛儷娘看過來的眼神好似在看牲畜。
那人見對方是個小娘子,心生輕視,爬起反擊,卻被小娘子後的兩個健仆嚇退。
「要我說,你們人云亦云的,也太容易為有心之人的棋子了。」薛儷娘喝口羊湯,掃一眼周圍呆滯的人群。
最近功和離,回了娘家得到庇護,膽氣也足了許多。
「皇后娘娘修律法,了多人的利益,那些人坐不住了出來造謠、潑髒水,正愁沒人幫著散播,你們倒好,一個比一個起勁。」
人群頭接耳,本就是牆頭草,聽誰說得有理就往哪邊倒,但獵奇的一顆心在蕭瑟冬日裡仍是蠢蠢。
「你說的艷畫,是從何看見的?能給我看看不?」
「原件肯定是沒有的,但我看人家傳的有鼻子有眼,多半是真的吧?」
「真什麼真,純屬捕風捉影的事兒!」薛儷娘甚為清楚容緒的為人,不假思索道。
加之沒有容緒的和離司還真打不下來,有了皇后的支持,如今上京和離案增多,不達貴人丟了臉面,正愁找不到容緒的把柄呢。在這種節骨眼上出現的「醜聞」,薛儷娘想都不用想,直接把它當做假的。
「這兒吃朝食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人,你們若再以訛傳訛,詆毀皇后娘娘,鋪兵可就要把你們送到衙門了,屆時說閒話的,讓你們說個夠!」
薛儷娘對新修的律法倒背如流。
反坐制的厲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原先按律法規定,造謠者的罪名是妖言眾,如若造謠他人犯罪,那麼造謠者也按犯罪論。
如今則在原有基礎上罪加二等,即造謠他人犯罪的話,造謠者凌遲死,禍連三族。
這段律法的修改並不是憑空想出來的,而是京畿有好事者三五群傳謠要發洪水,嚇得不百姓舉家逃出城,蜂擁而上,引發踩踏無數。
在場的大多是上京本地人,實也有親朋好友住在京畿,對此事略知一二。當下聽薛儷娘這麼講,一時間都知曉其中厲害,紛紛閉了。
若只是風月閒談,倒也罷了。
現在敲響登聞鼓的人所控告的容可遠不止於此。
容緒出武將世家,兄長尚在邊關守衛國土,而紀家亦是。
這兩家若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連,怕是整個北部防線都要傾覆,大鄞危矣。
當日,朝會取消。
大鄞律法規定,凡擊登聞鼓,皇帝必須上朝,風雨無阻。然而一連幾日都未見帝後對登聞鼓作出什麼反應。
更有甚者,有鼻子有眼地表示親眼見到皇帝昏迷不醒,侍大監吳在福悄悄抹淚。
不出三日,衛國公以「誅容紀,清君側」之名,領兵沖崇天門!
天牢大獄門扉開,楚王部曲迎奉楚王出獄,為其喊冤,聲稱楚王所背負的謀害忠良、勾結北晟種種罪名皆為無稽之談,是「妖后」容緒為爭權奪利,給楚王扣的屎盆子。
如今皇帝病篤,正是遂了「妖后」的心。
「怎麼會這樣?」宮、侍在一起瑟瑟發抖,「這才幾日,娘娘就了妖后?」
「噓,你看,太后娘娘來了,不知太后娘娘會怎麼說。」
照理說皇帝患病,皇后又風波之中,太后早該出來主持大局,怎的這會兒才姍姍來遲?
一眾宮人屏息凝神,目聚集在丹陛之上那抹雍容華貴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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