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路遲緒回來後，照顧蘇檸的工作便由他全權負責。

    先是請了個專業護工替下路父路母在醫院守著，護工悉醫院及周邊環境，ICU護士需要什麽都能馬上辦到，比路父路母如無頭蒼蠅轉來得方便迅速。

    隨後就是大刀闊斧地開始明築集團部的改革，要說集團裏沒有對路遲緒有異心的人，這件事肯定不立。

    當初路遲緒為了重建明築集團，多方來者不拒，就導致集團部勢力錯綜複雜，這兩年，礙於路遲緒狠戾的手段一直潛伏著。

    他在法國傷的事早早地就傳回了國，集團部許多蠢蠢的人就冒出了個頭，想從路遲緒手裏瓜分權利或者幹脆改掉這個“路”姓。

    但沒曾想才冒出個腦袋就被人連拔起。

    其中公關部高部長就是最典型的一個。

    打算帶著公關部集跳槽，讓明築集團的對外公關為一盤散沙，方便外麵群起而攻之，他再來個裏應外合。

    高部長這會被抓帶到路遲緒麵前才知道孫猴子是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的，更何況，他還沒有“十萬八千裏”“七十二變”的本事。

    “路總，你聽我解釋……”

    路遲緒已經在醫院理好了傷口，掌心裹著紗布，連帶著整個右臂也使不上力，整就是一個戰損狀態。

    但人就坐在那兒，狹長的雙眸一瞥，沉黑的眼神就讓人不敢輕舉妄，如果說之前的路遲緒隻是矜貴清冷，但一的涵養那是從骨子裏出來的，待人也是客客氣氣的。

    這會渾的就是一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狀態。

    不等路遲緒開口，一見到人，高部長就慫了。

    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和泰那邊今年年初就找到我了，說欣賞我的才華想把我挖過去，但我對老路總和您是忠心耿耿，怎麽可能答應。”

    “那邊一直沒放棄，我這次知道路總您了傷，想也知道會是那邊的手，就想著趁這次機會過去打探一下消息。”

    高部長是路父在的時候就在集團做事了，集團一夜跌落穀底也不見離開，算得上是老人，還是個安分守己，沒啥抱負，能力一般過得去的老人。

    路家向來恩，縱使高部長工作能力不突出，也把他留在公關部養老，左右這不過一個小崗位，在大事上自有他安排的人理。

    但向來安分守己一直被路遲緒尊敬著的人跳了出來，那就是殺儆猴最好的選擇。

    高部長巍巍地給自己求，希路遲緒能看在自家父親的麵子上不要追究他的責任。

    下一刻就聽見路遲緒異常冷靜不見起伏的聲音：“高部長低糖犯了吧。”

    李助理這兩天也是高空走鋼，在工作上不敢有丁點兒的馬虎，就怕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

    見路遲緒輕瞥一個眼神就明白了，疾步走到高部長麵前：“高部長還沒吃早餐吧，我也沒吃，一起下去買點。”

    高部長想說他吃過了，他糖尿病，他不能吃。

    但現在吃不吃哪是他說了算。

    接連開了幾個老人，蠢蠢的其他人本不敢了，他們也知道，經過這一遭，路遲緒隻會長得比之前更強大，要跟他，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

    這下是徹底老實了。

    集團部解決，外麵的事也不，追究蘇立安的刑事責任和原也的司全委托給了顧揚赫的事務所，孟晚雲因為故意傷人被逮捕，但路遲緒安排人給做了神鑒定。

    輕微的神分裂。

    偶爾會幻聽幻視以為蘇檸還在邊，使用了藥幹預，目前況還算行。

    但蘇檸的況卻不怎麽好，生命征算平穩，卻一直不見醒來的征兆。

    神經科主任晦暗示，這段時間醒不過來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路遲緒趕回來那天緒藏得好，沒在外人麵前出半分，但誰都知道對他的打擊最大。

    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猶如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一夜之間被拔了，隻空留一副軀殼。

    下午四點半，路遲緒去醫院探視，先是路父路母，再是他進去。

    況如舊。

    路遲緒一邊同蘇檸說著話，一邊手給活關節，人躺久了如果不一下的話，會造萎。

    這本來是護工的活，路遲緒特意學了手法過來，會了之後都是親力親為，倒弄得護工不好意思了，真沒見過這麽省心的雇主，這些天路遲緒對蘇檸的照顧，是看在眼裏的，也是真心希裏麵的人能醒過來。

    蘇檸昏迷的第五天，主任查房過後建議從ICU轉到普通病房，生命征平穩，不需要依靠呼吸機了，轉到單獨的病房也方便家屬的照顧。

    這算得上是個好消息。

    路遲緒白天忙集團的事，下午和晚上的時間都在醫院陪著蘇檸，高級病房有一張陪護床，晚上路遲緒直接歇在醫院。

    白天的時候有路母，晚上的時候有路遲緒，這個錢護工拿著實在是不安心。

    蘇檸昏迷的第六天，護工找到路遲緒說辭職，工錢就支付五天的就行了，路遲緒當初是雇了一個月。

    路遲緒在病床邊支了個小桌子用來辦公，給蘇檸按洗漱換過服後就是他的工作時間。

    護工過來的時候，他正在和楊書對接法國那邊的事。

    襲擊他的人當場被抓，這也是最有力的人證證，順著那條線就能到原也上。

    原也甚至都沒曾想過抹掉自己的痕跡，主要是上次他聯係當地黑幫襲擊專利案的證人時，路遲緒並沒有深究，就給了他一種錯覺，覺得換個號碼，托的又是中間人，自己很安全。

    殊不知這都是路遲緒的故意為之。

    獵隻有在放鬆警惕的時候才方便一擊致命。

    這也就導致，這次原也用的還是老方法，警方都不用費力，一查一個準，直接人從被窩裏提到審訊室。

    楊書：“當初您和學長立的投資機構之所以破產也是原也在其中搞鬼。”

    路遲緒：“學長知道嗎？”

    楊書：“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很驚訝，看著像是不知的。”

    路遲緒：“代我跟學長說聲抱歉，等他回國後請他聚一聚。”

    楊書：“好的。”

    路遲緒：“那邊的事理好後就回來吧，麻煩了。”

    國原也和宋濱才是大頭，楊書這邊就差和法國警方的一些對接工作：“好的。”

    路遲緒才掛完電話，護工敲門而進，提出自己的想法。

    路遲緒眸還落在電腦屏幕上，“沒事，我不在的時候還得麻煩您多照顧一下。”

    護工想說您不在還有您父母在，都照顧得很心，本沒發揮的機會。

    路遲緒突然道：“明晚我有點事會耽擱，您到時候過來照顧。”

    護工忙應下一聲：“哎哎哎，好的。”

    當天晚上路遲緒就加班把第二天的工作理了大半發給李助理，他明天不去集團，重要的事等他回來後再理。

    第二天查過房後，路遲緒就從病房離開，開車向郊外駛去。

    在這之前，路遲緒去見過孟晚雲，向詢問當初給蘇檸求平安扣的寺廟。

    孟晚雲雖然有神分裂，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清醒的，也在護工的陪伴下來醫院看過蘇檸。

    因為是很多年前了，孟晚雲也是從一個朋友口中聽到的，加上神出現了些問題，隻有一個大概的方向，目的地並不知道。

    路遲緒就隻能朝著大方向開，問問當地人。

    隨著天漸盛，距離市區也越來越遠，午後，高大建築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種著莊稼的土地和白牆青瓦的矮屋，又開了一陣，路遲緒才看到青木村的牌坊。

    這是孟晚雲給他的地址。

    昨夜下過一場大雪，將世界映一片雪白，這麽冷的天自然沒有人出來，孩子貪玩，想出來打雪仗都被家長嗬斥回去。

    社會的快速發展，大多數人的生活都步小康，但總有念舊的懷，覺得最樸素的才是最好的，有一戶人家飄起一陣炊煙。

    “讓你剛才吃飯的時候多吃一點你不信，現在知道了！”

    “哎呀，孩子還小長，能吃是福……”

    路遲緒循著聲音找過去，敲響一戶人家。

    “誰啊？！”中氣十足的嗓門傳來，中年人一打開門看到一黑裹得嚴實的路遲緒被嚇了一跳，旁邊的孩子更是嚇得忙跑到後院人。

    知道這是法治社會，人勉強穩住心神警惕地問：“你找誰？”

    路遲緒禮貌詢問：“你好，打擾了，我想問一下這附近是不是有個寺廟？”

    中年人見他穿得不凡，又有禮貌涵養，一看就是城裏來的人，遂把門打開：“你先進來坐一下吧。”

    “我是嫁過來的，對這些事不是很了解，我去給你我男人。”

    中年男人早就被孩子給拽了進來，上還帶著風雪，得知路遲緒意圖後，娓娓道來：“寺廟嘛是有一個，但那都是好久以前了，以前還經常有人來，現在都無人問津了，也好久沒傳出消息了，我不知道還在不在。”

    路遲緒從兜裏掏出來時特意兌換的現金，“勞您指個路。”

    男人忙推回來：“這使不得，就指個路而已，你能找到我家也是緣分。”

    路遲緒眼睫上還帶著雪，進屋後被熱氣一熏，化水，潤在他眼角：“我妻子病重，我來求平安符。”

    “您收下，就當幫我積一點福分。”

    剛被訓斥過一頓的小朋友這會捧著碗正在桌上吃得高興，瞪大眼睛聽著大人的談話，突然，他停下作，從兜裏出一顆糖放在路遲緒麵前：“大哥哥，你別哭，媽媽說吃顆糖就好了。”

    話剛出口，小孩就被人打了一下，衝路遲緒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孩子還小。”

    路遲緒搖頭：“沒事。”

    說著人朝男人使了個眼，男人微歎息，收下桌上的十張紙幣，“我也不白收你的，等會我帶你一程。”

    “那條路好多年都沒人走了，我隻能帶你到山下，上山的路就得你自己走。”

    路遲緒冷寂已久的眸底了，仿佛有了生機：“多謝。”

    男人：“不會這會已經下午了，等你上山說不定天都黑了，下山肯定不安全，要不你在這兒歇一晚，明早再出發。”

    路遲緒：“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想馬上出發。”

    男人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去準備一下。”片刻後，男人回來，又裹上了一件棉，拎著砍刀。

    出發前，路遲緒從車裏拿出一個行李袋，裏麵都是一些基礎生活用品還有保溫袋。

    上山的路其實並不難，難的是積上一層的厚雪和能凍死人的天氣。

    男人拎著砍刀砍過擋路的雜草灌木把路遲緒送到山下，給他指了指還能看出痕跡的一條小路。

    “你從這兒就能上去了，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不過天氣惡劣，你可能得多花點時間。”

    路遲緒應下，“好，麻煩了。”

    男人臨走前把砍刀留給了他。

    路遲緒拎上砍刀踏上路程，小路有些陡，灌木叢生，他隻能邊砍邊前進，好在不是什麽懸崖峭壁，隻要注意點別摔就行。

    他一路前進，手上傷口結好的痂又重新裂開，右手肩膀也因為不停的揮而疼痛抖，鞋裏麵已經滲進雪水，凍得沒了知覺，而路遲緒好似沒有什麽知覺，隻機械地前進著。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已初現暗，再不上去，怕是就要在這林中過夜了。

    路遲緒加快腳步，踩著棉厚的雪前進，天漸暗，路遲緒打開手電筒避免自己看不清路而摔下去。

    直到某一刻，他察覺腳下的不對，比山路堅許多，他才抬頭仔細看，遠依稀辨出一點燈。

    他眸中猛地一亮，快速前進。

    小沙彌正在門前掃積雪，看到狼狽無比路遲緒愣了好一會才跑進去師傅。

    “師傅，師傅，有客來訪。”

    住持被喚出來，見到路遲緒也不意外。

    路遲緒等不及想道明來意的時候住持開了口：“阿彌陀佛，施主進來喝杯熱茶吧。”

    路遲緒稍清理了一下上的樹葉才踏進去。

    一進門就被金佛像吸引過去，下麵供奉著香火，稱不上多旺盛，但這是在冬天還有這麽些人來禮佛，可見寺廟平日裏香火旺盛。

    那怎麽會……

    住持朝他示意了下旁邊的香：“柳暗花明，施主心誠，所求皆會有所得。”

    ——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