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頤四十八年,九月十九。
一大清早的,相連的質子府裏邊就在討論著一件事:
“都聽說了嗎,頤皇今日要為最寵的二公主大辦四周歲的生辰宴,除了那些朝堂大臣,還邀請了我等各國質子呢!”
鄢國五皇子祝辭,心裏微微一。
今日其實也是他的生辰。
別國質子都是各自國家的嫡子,或者皇帝寵妃誕下的皇子,隻有他的母妃是宮出。
因為這層卑劣的出,他一直都被別的質子孤立著,久而久之就變得孤僻起來。
今年他十二歲,這是他在大頤當質子的第五個年頭。
但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除了他剛剛來到頤國的前幾個月收到了母妃寄來的書信,便再也沒見過和故國有關的東西了。
更不要說是什麽生辰問候。
雖說這五年間,頤皇淩無徽也舉辦過許多大大小小的宴會,而且邀請質子的次數也不。
但是祝辭因為孤僻的緣故,他幾乎都不去。
可是今天這一次,他突然決定去了。
既然是過生辰,那麽他蹭蹭頤國二公主的生辰宴會,就當是有人陪自己過了吧。
這一晚,天還沒開始黑下來,麟德殿裏外都亮起了暖的宮燈。
眼看著裏麵的賓客變多了些,祝辭才孤一個人緩緩踏進殿中,在質子該坐的那一列位置坐下。
別國質子看見了他,像是看見了什麽稀奇種似的。
唐鑒有些不滿地走去了祝辭邊,“呦!這是誰啊,怎麽看著這麽臉生呢?”
鄢國皇族的人生來就容易比其他同歲的人高一些。
祝辭麵不改地站起來,垂眸俯視著唐鑒,“覺著臉生,是汝之過,並非孤的過錯。”
唐鑒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著他,頓時到自己被祝辭以高的形式辱了。
於是瞪了下眼珠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孤是哪國的皇子!”
祝辭默不出聲,拿著手中的酒杯,直接去了殿中最偏僻的角落。
他當然知道啊。
做質子的,誰不清楚西丹國的公子鑒仗著母國和大頤的關係最好,肆意妄為。
今日過生辰,不要和這種人起爭執。
他剛坐下不久,又喝了兩口酒,便聽殿外傳來一聲太監中氣十足的吆喝:
“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二公主駕到——!”
所有人都聞聲去。
隻見淩無徽滿麵春,意氣風發,著橙黃紗的小公主被他抱在懷裏,笑得天真明。
而虞皇後,已經有了七個半月的孕,肚子得特別大,在幾名宮的攙扶下緩緩進殿。
麟德殿中人影重重,觥籌錯。
祝辭坐的位置偏遠,那最上麵的位置,他甚至都有些看不清楚。
他遙了許久,看見大頤帝後相敬如賓。
那乎乎的小公主就坐在帝王的大上,咿咿呀呀地俏皮嬉笑。
虞皇後著自己的小肚子,笑得一臉甜。
好像有些人生來就是眾星捧月的那枚月亮。
祝辭想,待到皇後腹中的孩兒降生了,必定又是一個能一生榮寵的孩子吧。
沒人與祝辭敬酒。
他便高舉酒杯,對著麟德殿那修得富麗堂皇的大門敬了一杯。
“鐺——”
殿外忽然傳來沉沉的鍾聲,淩無徽似乎是被這鍾聲帶起了興致。
他突然把懷中坐著的小公主舉得高高的,慶賀道:“眾卿,朕的小公主四歲了!”
滿堂皆是一片祝福恭賀的聲音,祝辭莫名覺得自己了些染。
便也朝著那個方向對了對杯子,輕聲喃喃,“生辰喜樂啊。”
他神恍惚了一會兒,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瞧見虞皇後從座位上起了:
“陛下......臣妾子有些不適,先告退了。”
淩無徽頷首,示意幾位宮還有孫公公小心送著皇後先離開,“皇後小心。”
淩願欣小時候就和母後特別親近。
皇後走了大約一刻鍾後,年的小公主便對宴會失了興趣。
小家夥糯的麵容泛著一委屈,“父皇,這裏好吵......欣兒想去母後那邊。”
淩無徽無奈地了的發頂,又了的小臉:
“欣兒才是這裏最重要的人,若是走了,這宴會還怎麽辦下去?”
他便示意幾位宮帶著淩願欣在殿中多轉轉,可別讓他的寶貝兒覺得枯燥了。
淩願欣努著小,邁著小步子隨意跑了起來,幾位宮連忙追了過去,“公主小心啊!”
小公主跑著跑著,便漸漸停下了步子。
麟德殿好大,一下就跑累了。
不僅如此,還突然發現了一個好奇怪的大哥哥,仿佛跟整個殿裏喧鬧的人群沒有關係。
是看著他,就覺得耳變安靜了。
祝辭剛剛放下酒杯,便見一道橙黃的小影走了過來,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沒想到,他居然能這麽近地看清。
大頤的小公主生得水靈靈的,漆黑的小眼珠子也格外明亮,臉頰嘟嘟的,讓人看著就好想一。
難怪頤國皇帝會這麽喜歡。
祝辭一愣,起對著小不點的淩願欣行了個禮,“公主好。”
小公主的目卻新奇地遊離去了他的後。
糯嘰嘰地說,“大哥哥,可以幫我摘下那朵花嗎。”
年回過頭,這才意識到他所在的角落,旁邊還放了一個白瓷大花瓶,裏麵著幾朵盛開的花卉。
他就起去幫把那朵花摘了下來,一言不發,雙手遞過去。
小公主滿心歡喜地接過花兒,輕輕一嗅。
嗯,還是更喜歡茉莉一些......
淩願欣的小癟了下來,再次抬頭看著他,有些好奇,“為什麽大哥哥這麽安靜啊?”
不知怎的,反正別人見了,都要說好多好多話的。
祝辭自嘲地笑了,低下頭,答得似乎有些答非所問,“因為我也過生辰。”
不曾想,視線裏忽然闖了一朵小花。
竟是淩願欣踮著小腳,把那朵小花抬高了許多,要送給他......
麵孤冷憂鬱的年在這一瞬間,忽然僵住了。
小公主舉著小花,笑瞇瞇地看著他,“大哥哥,你也生辰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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