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則卻像什麽都沒有聽到，踩著油門打了一圈方向盤，車子在急速的轉彎中劇烈傾斜，碾著碎石卷起塵土，往一條小路上去。

    不遠是一條江，太快落山了，天暗下去，車子以恐怖的高速朝江邊疾馳，越來越近。在高頻率的顛簸中，唐非繹神平穩，看不出半點驚慌。

    車子帶出的風吹散江畔的雜草，許則從始至終盯著前方，麵蒼白到不似真人。江麵上波濤湧，在距離岸邊僅僅幾米距離時，許則猛地踩下剎車，車胎在沙石地上因為急製而出兩道長長的深痕，停在離岸隻一步之遙的位置。出於慣，唐非繹整個人被狠狠往前甩去，等他勉強緩過勁，發現許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了車，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座外。

    唐非繹解開安全帶的同時，許則拉開車門，拽住他的領，以一驚人的力道將他拖下了車。

    局勢一時間走向不可控，唐非繹來不及揣許則的目的，他下意識反手往後槍，卻被許則反應極快地鉗住手腕，將他的整隻手臂翻折。唐非繹悶哼一聲，槍落在地上，被許則一腳踢開。

    唐非繹的手並不差，他立即抬起另一隻手，拳頭朝著許則的太去。然而許則最擅長近格鬥，經歷過無數場腥的拳擊賽，他的進攻和防守早就像機一樣準。許則一手接住唐非繹的拳頭，一手卡住他的脖頸，翻一轉，兩人摔在地上，隨後許則飛快起，坐在唐非繹上，麵無表地朝他的眼睛和鼻子狠擊幾拳。

    從唐非繹的鼻子裏噴出來，許則停了手，攥著他的領，將他從地上扯起來一點，盯住他，終於開口：“他不是沒名沒姓的警察。”

    “他許洺。”

    唐非繹著氣，看了許則一會兒，之後竟然笑了起來。

    “許洺……別告訴我死的那個警察是你爸爸……”角不斷地往外流，然而唐非繹卻越笑越快意，“原來你是為了這個發瘋……哈哈哈……那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什麽死的啊，陸赫揚告訴你了嗎？”

    詭異難言的預在心頭浮起，許則低聲說：“毒品。”

    “他果然沒告訴你……”唐非繹笑得渾發抖，“不是毒品，是綁架啊。”

    他湊近許則耳邊，低聲音：“你知道被綁架的那個人是誰嗎，你知道嗎？”

    “我不需要知道。”許則冷靜地回答。無論是緝毒還是綁架，都是許洺的工作和職責，沒有區別，他隻需要知道殺人犯是誰。

    “你會想知道的，許則。”唐非繹躺回地上，明明滿臉是，神卻愜意又快，“你肯定會想知道的。”

    像被什麽擊中，許則肩膀倏地抖了一下，江水流的聲音在消失，他無自覺地屏住呼吸，一分多鍾後，他驟然鬆開唐非繹的領，輕微哆嗦著吸了口氣。他的頭發被風吹，張合了一下，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還想殺我嗎，敢殺我嗎？”唐非繹了邊的，“大學不想讀了，外婆不想管了？有些事不是殺個人這麽簡單的，你們這些小孩。”

    許則毫無反應，很慢地站起，異樣沉重，背好像怎麽也不直。往前走時他甚至重心不穩地踉蹌了一步。

    最後許則機械地抬起頭，看了眼周圍，是陌生的地方，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風吹得他打了個寒。許則回過頭，唐非繹似乎還躺在那裏，也可能已經上車了，太昏暗，看不清。

    走不了，許則停下腳步，手去口袋，到定位和竊聽，他努力地分辨了許久，才認出哪個是竊聽。

    許則把竊聽握在手心裏，整個人站不住地跪下去，被周瘋長的野草掩蓋住。他低下頭，將臉一點點湊近掌心，了，發出低啞的聲音。

    他很輕地問：“是你嗎？”

    竊聽不是手機，不會給他即時的回應，耳邊隻有不停歇的風聲。

    訓練基地的休息室裏，陸赫揚靜靜看著桌上的水杯，幾秒後，他摘下耳機。

    蔣文坐在沙發對麵，沉默片刻，他拿起手機打電話。

    “把唐非繹的人放了，帶許則回去。”

    第70章

    許則收到了一份關於十年前某場綁架案的卷宗，在那天晚上他被保鏢從江邊帶回家後。

    他很小心地翻閱，怕看到照片裏有父親犧牲的場景，但整遝厚厚的卷宗裏，有關許洺的照片都了空白，似乎是有人知道他看了會難，所以提前這樣做了。

    被綁架的是當時參加聯盟理事會外長競選的候選人之一陸承譽的兒子，主謀是陸承譽的競爭對手何議，被雇傭負責綁架行的是邵憑。

    據從犯的口供，邵憑被代過，這場綁架案裏需要死幾個警察——讓何議背上人命作為投名狀，才能更好地牽製他，雙方的合作才會牢固。

    而唐非繹，隻是跟著父親的下屬去看熱鬧，又那麽湊巧，十幾歲的alpha剛到手一把狙擊槍，躍躍試，於是拿三百多米外那個正在解救人質的刑警當活靶子，毫無顧忌地扣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