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則回復消息後關掉手機,腳步加快了一些。隨時待命意味著隨時可能出發,他昨天一整天的睡眠時間不足五小時,現在快點回宿舍就能多休息一會兒。
洗完澡,許則將實驗數據又過了一遍,然後放下手機,關燈。
非常疲憊,原本應該很快就能睡的,但當被工作塞滿的大腦漸漸空下來,就像手機的後臺應用被一個個清空,最後留在屏幕上的,是那張一直不變的屏保。
許則腦海裏的屏保是陸赫揚。
他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到恍惚和茫然。許則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懷疑自己是在做一個夢,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一天之能遇到在那麽多年裏都遇不到的人,兩次。
長久以來他不斷想起的,都是那年在私人醫院外見到的陸赫揚的最後一麵,許則提心吊膽,關於陸赫揚的腺和信息素。他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厚著臉皮去聯係賀蔚,詢問陸赫揚的況——但也不敢太頻繁,每次都會熬一個月左右再去問。
直到過去八個多月,賀蔚告訴他,陸赫揚在經過整整七次檢和四次能測試後,確認績全部合格,被聯盟空軍航空大學錄取。
許則忘記當時的心,隻記得自己在收到消息後不小心摔碎了一空試管,旁邊的同學問他為什麽試管碎了還這麽高興。
之後許則停止擾賀蔚,因為賀蔚也很忙,更重要的是,陸赫揚的人生不會再和他有關——或者從一開始就是無關的。
許則抬起右手,在手心聞了聞,沒有信息素的味道了,隻能聞到沐浴的清香。
早上六點,電話鈴比鬧鍾更快一步地醒了許則,是科裏的護士。
“許醫生,剛收到通知,況有點急,我們現在就要出發。”
許則立即下床:“好。”
花五分鍾洗漱完穿好服,許則去路口等,十分鍾後救援車到達,同行的是一位外科醫生和兩位護士,加許則一共四個人。
“院裏的直升機都派出去了。”護士說,“山區一直在下雨,好幾個地方出現大麵積山坡,淩晨已經有九組救援隊出發了。”
許則套上白大褂,將手機裝防水袋,問:“我們這組是什麽況?”
“目前還不確定傷人數,要到了現場才知道。”
近一個小時後,車子開進山區,況比想象中要糟,四都是落堆積的碎石與泥沙,警察與消防正在清理道路。救援車艱難而緩慢地前進了十幾分鍾,許則說:“我下車吧。”
“車進不去了,一起走。”外科醫生說。
四個人穿好明雨,拿上急救箱與兩把簡易擔架下車,在一位警察的帶領下往村子裏去。
“總局的直升機呢?”踏著泥濘,外科醫生在雨中大聲問。
“都調出去了,那邊——”警察指了指東南方位,“那邊況更嚴重,而且每個村子分散得很開,直升機大部分都派過去了。雨天開直升機也很限,進度會慢一點。”
小路泥粘,他們幾乎是半半摔著走過去的。村口架著一座老橋,渾濁的洪水淹著橋麵往下遊沖,大部分房屋已經被泥石流和山洪沖塌,有救援人員正將傷的村民轉移出來,安置在村外的平地上。
醫療隊分兩路,外科醫生和一個護士在村外為被解救人員理傷口,許則和另一個護士進村子,協助進行救援。
踩著水跑過橋麵時許則甚至覺得整座橋在晃,抬頭,沉的烏雲重重地下來,幾乎和山頂挨在一起,搖搖墜。
“上校,這批資的數據。”基地倉庫裏,宋宇柯將一個文件夾遞給陸赫揚,“還有這個,剛剛市政府通知我們調三輛直升機支援,需要上校你簽個字。”
陸赫揚看了一眼支援名單上的直升機飛行員,拿出筆簽字:“天氣不好,大家出任務的時候注意安全。”
“明白。”宋宇柯說,“陸軍指揮部的會議再過一個半小時就開始了,高速路被山坡堵了一截,沒辦法通行,我們過去的時候需要用直升機。”
陸赫揚在瀏覽資數據,點了一下頭:“半小時以後出發。”
“手給我!”
救援人員抬起橫梁,許則趴在廢墟上,朝被在墻下的小男孩喊。
小男孩艱難出手,被許則一把抓住,將他整個人拖上來。他的應該是骨折了,有傷口,沾滿和汙泥,懷裏還抱著一隻棕的小狗。
許則跪在擔架旁,為男孩簡單清理傷口,包紮好。雨一直沒有停,許則不太清楚現在是幾點,天空沉得可怕,很黑,像晚上。
“你們先走,我再搜一遍。”救援人員邊往另一廢墟跑邊對許則喊。
“別害怕,馬上就去醫院了。”許則將小狗放到擔架上,男孩的手邊,對他說。
男孩聽話地點點頭,許則和護士抬起擔架,往橋的方向轉移。剛走了沒幾步,許則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像火車駛過隧道。
他回過頭,發現後那座龐大的山有一部分在,黑地朝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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