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未來醫生’榮譽勛章授勛儀式如期舉行,獲獎人來自聯盟不同的軍醫大學,一共隻有九名。
黃隸嶺穿得比自己得獎還正式,但表卻相當凝重。
“淩晨兩點出發去戰區,許則,真有你的。”他簡直要不上氣,“等於拿完獎跟大家聚完餐就上戰場了是吧?”
“是去戰區的中心軍醫院,不算是前線,不會很危險的。”許則安他。
黃隸嶺擺擺手不想再說話,拿起保溫杯猛灌一口茶,隨後去了領導席上坐著。
許則第三個上場,黑的正裝外套著一件嶄新的白大褂,看起來端方而幹凈,為他授勛的是聯盟總軍區的軍醫上將。
那枚背後刻著姓名和校名的榮譽徽章被端正地別在白大褂上,許則接過獎杯,在相機的閃燈中對上將鞠躬。
授勛儀式過後是單獨的獲獎發言,趁著間隙,許則拍了一張獎杯的照片發給陸赫揚和池嘉寒。他其實沒有太多可以真正分喜悅的人,池嘉寒一直是,現在還多了陸赫揚。
池嘉寒很快就回復了:要不是院裏走不開,我現在就能到你的獎杯了
過了十幾分鍾,到許則上臺。獲獎言已經捋得很,聚燈打在上,許則沒有什麽張的緒,開口時聲音平穩清晰。黃隸嶺坐在臺下,半是憂慮半是驕傲地看著自己這個安靜又聰明的學生。
看著看著,黃隸嶺發現這個安靜又聰明的學生好像有點不對勁。
許則原本保持著微微俯視觀眾席中央的視線,隻是餘裏突然出現一道影,奇怪地吸引著他往右邊看了一眼。
流利的發言生生停頓了一秒才繼續,許則以為自己看錯,他微微將頭側向右前方。
昏暗的影裏,alpha穿著簡單的服,懷裏是一捧花,純白。他站在觀眾席之外的位置,臉上帶著模糊的笑意,像回憶裏的畫麵。
許則遠遠地和他對視,在飛速的心跳中將獲獎言說到尾聲。
發言結束,場上的燈隨之調亮了些,陸赫揚的麵容被照得明晰,眼神也是——許則在最後一個字落音時徹底看清陸赫揚的目。
他驀地怔住,耳鳴聲嗡嗡響起,連躬都忘記鞠就要往臺下走,主持人及時上前,提醒許則還有幾個問題需要他回答。
問題都是事先討論過,不用思考就可以對答,許則被請回原來的站位,再去看時陸赫揚已經消失了,隻剩門在輕輕晃。
接下去在臺上的這段記憶沒有進許則的腦海,思維重新恢復運轉是從他走下臺的那一刻才開始。許則沒有去後臺,直接從觀眾席旁的門出去。
他跑過空曠的走廊,一直跑到盡頭,跑出側門,門外是昏黃的一盞路燈與搖曳的樹影。許則站在路旁,著氣,他懷疑自己做了場夢,他不希這隻是場夢。
後響起一點塑料的聲響,初春,許則竟然聞到梔子花香。
“許則。”
第95章
心理學中有一種神經現象“普魯斯特效應”,當聞到特定的氣味,大腦中與之有關的那些記憶會被喚起,忘的或是從未忘記的。
對許則來說,在與陸赫揚相關的所有記憶裏,兩種味道最深刻——陸赫揚的信息素和梔子花香。
老舊單元樓外的花壇從來沒有人打理,但每到夏天總會長出白的梔子花,花香被飄的窗簾卷進小房間裏,又被風扇吹開,變得淡淡的。和陸赫揚在一起的那個夏天,一直伴隨著這樣的香味,甚至在分開很久後,許則還會在夢中聞到梔子花香。
所以許則覺得自己很容易混淆現實與夢境,比如當下。
帶著信息素與花香的晚風穿過,將那聲暌違多年的‘許則’吹遠,變枝葉簌簌中的一響。耳鳴漸漸消失,許則並不到驚喜和期待,因為一切還沒有定論,而從虛幻的泡影裏醒來總是讓人失落和痛苦。
許則轉過,搖晃的斑駁樹影明明滅滅地打在alpha上,連麵容都模糊難辨。許則想要朝他靠近一點,看清楚一點,風卻忽然大了,將整棵樹吹得倒向一邊,出影下alpha的臉、眼睛。
眼睛——許則在對視的瞬間就確定,那雙眼睛,眼睛裏和八年前一樣的眼神——許則從沒有想過還能再看見這樣的眼神。
“你發給我的獎杯照片,我看見了。”陸赫揚慢慢走到許則麵前,把那束梔子花放進他懷裏,“許則,恭喜你。”
嚨被堵著,想說‘謝謝’卻無法開口出聲,許則定定注視陸赫揚幾秒,忽然抬手用力抱住他,將臉在他頸側。
陸赫揚從許則被風吹開的白大褂下環他的腰,心跳撞在一起,耳邊許則急促的息聲像泣,陸赫揚問:“哭了嗎。”
他覺到許則搖了搖頭,頭發隨著作在他耳邊蹭了蹭。
“讓你等了很久。”陸赫揚說。
其實他知道不應該用‘等’來形容。許則像隻風箏,沒有人握著線,風箏在高空被吹得飄搖不定,但還是竭盡全力地留在原地,不是等誰來牽那線,隻是希能再看某個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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