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鍾表一圈一圈地走。

    昏黃的燈投在葉晚晚的臉上，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晰，“離。”

    ***

    日出東方。

    城中心的某棟別墅卻格外的冷清。

    秋天的落葉蕭蕭地下，帶來滿院蕭條。

    冷之瑾幾乎一夜無眠。

    盯著房門的角落，目空。

    旁的位置，頭一次空的，帶來後背些許涼意。

    整齊的床單，顯示著主人的未歸。

    這是三年來第一次，葉晚晚不在這個別墅裏。

    冷之瑾呆怔了一會，緩緩收回目，掀被起床，一言不發地進了浴室。

    洗漱出來，從櫃拿出服換好，臨出門之際，眼再次落到化妝櫃上的複檢書。

    他手指了一下，最終，什麽都沒做，拉開門走了出去。

    隻是，沒走兩步，他腳步一轉，重新回來，走到房間最角落的位置，將枯萎的滿天星從花瓶拿下來，然後再度轉出去。

    空的別墅，讓他的腳步聲聽起來特別的響亮。

    空氣清冷，沒有以往的食香氣和咖啡香，偌大的別墅，此刻宛如死城。

    下了樓梯，冷之瑾捧著一大束枯萎的滿天星，在玄關換好鞋後，關上門，走了出去。

    然後，將手上的滿天星扔到了垃圾桶。一陣秋風吹過，將枯黃的滿天星，吹得滿地都是。

    他就這樣漠然地看著這蒼涼的一幕。

    冷之瑾站了很久，久到秋風將他的吹蒼白的，他才緩緩回過神來，轉離開。

    本以為自己會直接開車去公司，卻鬼使神差地，在某個路口突然轉了方向，來到了葉晚晚開的咖啡店。

    車子越靠越近，但咖啡店，卻不是從前的咖啡店。

    葉晚晚的咖啡店，被拆了。

    昔日平靜的咖啡店，如今滿目瘡痍。

    十幾名穿著灰裝的裝修的工人，正拿著鐵錘與鑽頭，將咖啡店的牆壁砸得稀爛。

    周圍是吵鬧的裝修聲，嘈雜不堪，但冷之瑾卻像失聰了一般，什麽都聽不見，隻有慢慢破碎的牆麵。

    這一切對他而言就像在放一幕無聲電影。

    掛在店麵上的招牌，也被人拆了下來。

    垃圾一般堆在廢土裏。

    “滿天星”這三個字，被灰塵蒙得幾乎看不清。

    孤零零的。

    冷之瑾盯著那廢棄的招牌，突然覺得嚨像被什麽掐住了一樣，連帶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啞了啞，想說什麽，但嚨卻像被針刺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

    著方向盤的手，泛起了青筋。

    良久。

    他下了車。

    形微晃，有些踉蹌。

    “老板？”

    冷之瑾外形醒目，即使現在多了幾分憔悴也毫不影響他的俊朗。

    正在指揮裝修工人的慕藍一下子就瞧見了，連忙迎上去跟他打招呼，笑著道，“您怎麽來了？”

    “這裏灰塵大，你還是別過來的好。”

    冷之瑾認出了，是葉晚晚店裏的員工。

    腳步一頓，冷之瑾啞著嗓子，“葉晚晚呢？”

    他巡視了四周，卻始終沒有看見悉的影，“沒來嗎？”

    慕藍不明所以，“晚晚姐？”

    “不過來了呀。”

    慕藍如實說道，“晚晚姐已經把咖啡店轉讓給我了，老板您不知道嗎？”

    慕藍眨了眨眼，隨後想起冷之瑾應該是工作忙，葉晚晚才沒告訴他。

    尷尬地笑了笑，“晚晚姐也是前幾天突然通知我的，知道我沒這麽多錢，說可以讓我分期，等以後賺了錢再慢慢還給。”

    “不僅如此，晚晚姐還讓裝修公司過來了，讓我按自己喜歡的風格裝修，裝修費都不用我出……”

    慕藍一直盯著冷之瑾的臉看，隻見自己越往後說，冷之瑾的臉就越白，仿佛了什麽打擊一樣。

    慕藍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老板，您還好吧？”

    慕藍覺得冷之瑾看起來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裏怪。

    好像突然被人去靈魂一般。

    慕藍還想說什麽，冷之瑾卻突然轉過去，踉踉蹌蹌地回到駕駛座上發車子揚長而去。

    幾乎是落荒而逃。

    葉晚晚，不要這咖啡店了。

    “你知道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麽嗎？”顧時慎的話突然衝進了耳。

    冷之瑾近乎窒息。

    甘願做配角。

    他昨天才知道的，這花的花語。

    可是，葉晚晚不要它了。

    ……

    不再甘願了。

    車窗的景迅速往後退，冷之瑾的耳邊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耳鳴。

    尖銳的。

    刺耳的。

    “反正你不在，咖啡店也不會倒閉的。”記憶的他聲線平靜。

    “你不在，你公司也不會倒閉，你回來行嗎？！”葉晚晚聲音嘶啞地衝他喊道。

    兩道爭吵的男聲，在他腦海炸響了起來。

    “你的咖啡店怎麽跟我的公司比？你別胡鬧了行嗎？！”

    “停車！讓我下車！他們砸的是我的咖啡店！！”車的錄音，葉晚晚的崩潰清晰。

    “隻是咖啡店而已，砸了可以重修的，我會安排最好的裝修公司給你，價格不是問題……”

    “那我的心呢？”

    “我的心不重要嗎？”

    “那是我的咖啡店，是我的心！是我一心一意裝修起來的店，你們怎麽可以讓人砸它！”

    “你們不知道它會痛嗎？”

    “不知道它在拚命求救嗎？！”

    葉晚晚帶著腔的聲音，如同魔咒，在冷之瑾的腦海裏來回縈繞。

    冷之瑾覺得自己頭痛得要死掉了。

    原來……

    當時就這麽痛苦了。

    求救的，不是咖啡店，而是……對他的。

    在那個時候，已經絕了嗎？

    因為他視若無睹了的絕，讓墜了更深的深淵……

    冷之瑾以為自己不會後悔的。

    明明重新裝修是會更漂亮的，明明他沒有錯的，可是為什麽，當葉晚晚真的舍棄了這咖啡店的時候，他竟然……

    後悔了。

    他本可以保護的店的。

    他本可以讓置事外的。

    可是為什麽……

    他怎麽可以讓人砸了它……

    他怎麽可以砸了它！！！

    “無論重來多次，我都不後悔這個決定……”他信誓旦旦的話語還在耳邊。

    “冷之瑾，我恨你。”

    “我真的恨你。”

    “是你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