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切都回到最初。
蔣低頭。
前一秒, 他才剛剛說完“等明天去一趟英國, 理完那邊的項目, 我就放長假回來陪你”,后一秒, 卻被迫仔仔細細看著手中的文件, 一個字不敢放過。
忍的憤怒藏在眉間, 他控制住。
但出后半句話時,仍免不了咬牙切齒:“你這是什麼意思?”
給顆糖再打個掌?
舒沅的緒依然平靜。
默默平那文件上被他出的褶皺,回答:“我只是想用這個孩子向你換一點東西。”
“換離婚?”
“……”
“你不覺得自己很好笑嗎, 舒沅,”蔣被的邏輯打敗,一時間不知道要怒要笑,“我沒事要一個孩子干嘛?我是因為你才想要這個孩子!你現在跟我說, 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后跟我離婚?”
蔣的憤怒幾近在臨界點翻覆。
“你覺得我娶你是為了讓你生個孩子?”
“那個孩子出生,然后在單親家庭長大, 這就是你的打算?你打算以后怎麼跟這個小孩解釋我們離婚的原因,因為他媽媽不他爸爸?因為他就是用來離婚的籌碼?”
那幾張紙頁他揮得簌簌作響。
“你到底在想什麼舒沅,你覺得我會在孩子和你之間,選面都沒見過的那一個?”
“……”
舒沅靜靜看著他,不發一語。
只等他平復心,重新坐下,復才像從前每次他生氣,每次他不開心,都會做的那樣,兩手握住他的右手。
“蔣,我現在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不是在任。”
幾乎像是在道歉般娓娓道來:“從前我一直騙你,是我不對。我只顧著自己,想要分開兩年,有新的生活。但是你說得對,結婚是兩個人的事,離婚也是,所以,我想跟你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為什麼我想要離婚,為什麼你可以試著答應我——蔣,你看著我,婚姻對我們,現在來說只是一個形式,不是嗎?”
“我想要跟你離婚,是因為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自己活在你當年保護我的那種環下面,本沒有自我。我不想頂著你妻子的份生活下去,我想活得不一樣一點,就是這樣。所以其實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你懂嗎?”
“難道承認你是我老婆對你來說就這麼痛苦?”
“不是痛苦,是這個份綁住了我,除了在你邊,我做不了任何事。”
舒沅握他的手,抵在額邊。
“如果是以前,我會跑掉的,但是蔣,你知道嗎,老天真的很偏你,這個孩子就是證明。你知道我的,如果不生下來這個孩子,我可能不會再有小孩了,你知道,我很喜歡小朋友,難道我不想為母親嗎?所以,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們會永遠綁在一起,因為我是他的媽媽,你是他的爸爸。只是,在那之后,至給我一段時間,讓我自己去選擇看看自己的人生好不好?”
“……”
“如果你擔心的話,我把我的護照給你,你想要什麼都給你。就算離婚了,你知道的,我們還是會保持聯系,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而且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這個形式真的重要嗎?你不相信我嗎?如果你答應我,我只會激你,我會原諒所有我之前看到過的那些傷心事,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可是你現在還堅持要留著這段婚姻的話,我就只會一直鉆牛角尖,一直走不出來。何必呢,對不對?”
把所有的反話說得真意切。
那些話猶如曾出現在筆下,在無數次寫的文字之間,傾訴,澎湃,無奈。
是在心排練過千次萬次的稔,幾乎是在懇求著蔣,放過我,就像當年你決定了我們的婚姻,如今也請你決定放開手。
沉默。
蔣的沉默,急促的呼吸,猶如一聲一聲響在耳邊的喪鐘,心跳頻率陣陣加快。
末了。
他卻只是問:“你真的會忘掉那些不開心嗎?”
*
三天后。
在方忍的陪同下,蔣登上去往英國的飛機。
此去匆忙,位于倫敦的項目小組一催再催,昨天還歇在醫院的蔣不得不頂著兩個黑眼圈臨時上場,在飛機上加班加點,翻閱著此前傳真來還不及細看、疊的資料。
但不知為何,這天他心跳總異常地快,幾乎翻過幾頁,就忍不住伏休息。
方忍從洗漱間出來,正好看到他狀態不佳,忙過來詢問。
頭等艙中人員寥寥,本來平靜,這低聲問候聲卻很快被淹沒在突如其來的數聲嬰兒哭啼中。
“對、對不起啊!”
那嬰兒的母親幾乎瞬間反應過來,起道歉。
兩夫妻匆忙把小孩抱進廁所,好不容易折騰著在空姐的幫忙下換完尿布,回來時經過他們邊,又忙笑笑表示歉意。
“他才三個月,教他不要哭,老是教不會……”
“沒關系。”
大概是特殊的“時期”,連一向最討厭管不住小孩的家長的蔣,此刻也難得給予善意。
反正也沒別人,索還寒暄幾句。
“你們家小朋友很可……我和我老婆,也快有小孩了。”
“真的嗎?你看起來還很年輕,這麼早就要當爸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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