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狗子檢查它的口腔和邊髮,接著是部狀況,又嘆息:
「有嘔吐和拉稀,神不濟……的確是犬瘟,還好沒有神經反應……是中期了。」
「救不活了嗎?」穆俊卿雙手捂住小狗的耳朵,才開口問。
「就算是晚期也有救活的案例,不過這種病致死率80%,一切都不太好說,盡力治吧。」見穆俊卿如此關切的樣子,林雪君蹙著眉未敢說得太肯定,怕有那個『萬一』,「我去倉庫取點藥,你能幫我看一會兒小狗嗎?」
「當然可以。」穆俊卿立即點頭,在小面前,穩重的『老大哥』難得恢復了許多孩子氣。
林雪君又代幾句,便拿上自己列了藥材的單子,穿過大隊走向倉庫去找保管員。
已經取了一些牛羊等常患病會用到的中藥放在知青小院,但大部分中藥還是在大隊的倉庫里鎖著。
敲開保管員的小屋房門,厚厚的木門打開,拽起厚棉被做的門簾,再推開層的木門,才能走進保管員暖呼呼的小屋。
烏達木大叔雖然只有46歲,但因為在草原上風吹日曬,又黑又瘦。裹著厚實的羊皮襖子坐在小炕上,他總是眼神無神,一邊喝老磚茶,一邊無意識地重複吹茶湯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厚羊皮襖子後吞了一個乾癟的老頭。
他當然不真的是羊皮襖子的傀儡,實際上他是非常明的老頭,大隊的蒙族男中,數他算盤打得最好,帳記得最清,漢字認得最多,人也最嚴格穩妥,所以才領了倉庫保管員這活,不用去更冷的野外放牧。
林雪君拿著單子遞給烏達木大叔,他瞧了一眼單子上的木材名,發現自己明明認得許多漢字,這上面的字居然還是大多不認得。
「全是草藥嗎?」烏達木問,他敢打賭,恐怕連大隊長也認不全這上面的字。
「是的。」林雪君點了點頭。
「你念出來吧,我找一找。」烏達木也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好多中藥的字他不認得,記錄的時候,都是用拼音標註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門忽然被打開,走進來的是居然是剛從場部、跟孟天霞他們一起回來的採購員包小麗。
將扛在肩上的一大麻袋鹽堆在一邊,走到烏達木桌邊累得討水喝,「烏達木大叔,這是從場部帶回來的鹽,一會兒還有其他資,你準備一下做登記庫。」
烏達木拿了個小碗給包小麗倒水,包小麗接過來喝過一口後,便瞧見了林雪君放在桌上的藥方。
「這是啥方子?」包小麗方才已經從大隊來幫忙卸貨的人口中得知林雪君為醫衛生員的事兒了。
「是藥材單,裡面包含4套方子。」林雪君看了包小麗一眼,微笑著答。
「都是治啥病的啊?」包小麗又問。
「固腸、祛熱、安神、解毒。」林雪君見包小麗似乎揣著些好奇和審視,便乾脆借了烏達木大叔一支筆,在自己的單子下面,揮揮灑灑寫出了四個方劑,並在後面標註了方劑名稱和療效,隨即遞給烏達木道:「大叔,這個單子也可以庫存檔,如果今後我不在大隊,有牲畜生病,也可以據單子來抓藥、熬煮。」
「啊,好。」烏達木目在林雪君和包小麗之間梭巡了一圈兒,接過單子,在上面做了個標記,心裡忍不住嘀咕:到時候抓藥的人和他,恐怕都未必認得這些字和藥。
包小麗探頭瞧了眼那方劑,只見上面寫著『仙方活命飲』『泰山磐石散』之類的名稱,威風凜凜的,仿佛不止能治病,還能幫助牲畜升仙似的。
又喝一口水,眼珠一轉,忽然問:「這不會都是為那個小花狗抓的吧?」
林雪君已經跟著烏達木走去藥櫃挑揀稱起藥材,作滯了下,才轉頭道:「是的。」
「哎呦,這不是浪費藥材嘛。多好的方劑多貴重的藥材啊,用在正經牲畜上多好。哪怕是給那些牧民的狗吃,都比給那條要死的小狗用強。人家的狗是放牧的夥伴,是重要的幫手,孟同志帶回來那小狗,人家場部的人都說治不了了,你咋還要浪費咱們大隊的東西給個死狗治病呢?這不胡鬧嘛……」包小麗當即就有些急了,轉頭又去問烏達木:
「大叔,你看倉庫呢,這些倉庫里的東西都是重要資,你得守著嘛,怎麼能問也不問一聲,林同志說要領啥,你就給啥呢?」
烏達木直起腰,想了想道:「林同志是咱們大隊的醫衛生員,怎麼給牲畜治病,給啥牲畜治病,都是說了算。大隊長也代過,林同志要領草藥,登記了就行。」
林同志之前救牛都救得可好可及時了,他攔著林同志幹啥。
「哎呀!」包小麗聽了氣得一掌拍在自己大上,轉頭看一眼林雪君,想著對方肯定跟孟天霞一樣是牛脾氣,不聽勸又固執己見的人了,便乾脆放下水杯,轉摔門跑了出去。
得跟大隊長講一講這事兒,拿有限的藥材救必死的狗怎麼能行呢?
就算林雪君做了大隊的醫衛生員,可16歲的孩子到底天真,不懂珍惜好東西,還不懂放棄止損,這能不管管嗎?
第29章 做我的狗(9更)
給它起個名字,可以從死神手裡搶下它嗎?
包小麗一路跑向還在拖拉機停車場裡盯著社員卸貨的大隊長, 心裡想著大隊生活不易,藥材、草料等資源都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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