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請起。”
裴璟聲音冷淡,聽不出喜怒。
傅歸荑坐回位置時已斂好緒,臉上神一如往常般淡漠。
直腰板,目直視前方,像一尊釘在原地的木雕,渾僵,隨時警惕著什麼。
歌舞聲重新響起,卻無人敢像之前那樣放肆隨意。
傅歸荑的位置被安排在大殿左側第一位,距離裴璟很近。
假裝欣賞歌舞,連余也不敢瞄。然而來自上方儲君的寒涼目卻時不時掃過的額頭,側頰,耳垂……每一次都像一把刮骨刀般,似乎要刮掉一層皮。
傅歸荑心底不安之覺更重,還不能出一膽怯退。
這宴會什麼時候才散,實在是折磨煎熬。
裴璟現在還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是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回算贏了,只要他往后再抓不到的破綻,懷疑永遠只能是懷疑。
傅歸荑微擰著眉,端起酒盞一口飲盡,強心中忐忑。
通明的燭讓高居上位的裴璟將傅歸荑的儀態表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白翩翩,長玉立,清冷的眉眼中著顯而易見的張戒備,偏偏又故作鎮定。
不知道自己就像一只落陷進在虛張聲勢的孤鳥,他隨便一個小作,就能驚慌失措。
實際上他也確實這樣做了,裴璟惡劣地頻頻向投去目,果不其然,的背脊越來越僵,濃的睫羽抖速度不斷變快,角抿得近乎發白。
裴璟角勾起一不明顯的弧度,假惺惺替著想,這就要不了了,那今晚可怎麼辦。
他在心底冷笑著,不過既然膽敢犯欺君之罪,就要做好被發現的后果。
裴璟獵自己一步步落陷進中的覺。
酒過三巡,眾人也都放開許多,不若裴璟剛到時那般拘謹。
對面的池秋鴻看烏拉爾一直拉著傅世子說話早就蠢蠢,又悄悄瞥了眼太子殿下,發現他神冷淡地看著舞姬們,糾結再三還是不住想去找傅世子喝酒的心。
那天烏拉爾說傅世子酒量很好,池秋鴻想象不出這樣冷淡寡言的人喝起酒來會是什麼樣,喝醉又是什麼樣。
他剛起,裴璟就住了他。
“孤好久沒有考校諸位世子的課業,既然池世子站了起來,不如就由你來答。”
池秋鴻頓時一口氣接不上來,早知道他就老老實實坐著了,也不會被太子殿下看中。
裴璟問了幾個問題,池秋鴻都結結答上來了,正當他以為自己過關時,裴璟拋出最后一個問題。
裴璟:“請池世子背誦《南陵律》第三卷 第一條。”
傅歸荑聽得眉頭皺,又是這一條,他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
沒想到裴璟會在宴會上來這麼一出,更沒想到他點的是池秋鴻。
池秋鴻知道這條是欺君之罪,但是所述他一時半會忘了,看著太子殿下攝人的目,腦子更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向傅歸荑看去。
裴璟漫不經心道:“池世子,若你答不出來,明日便留在宮好好溫習功課。”
池秋鴻這下真的要哭了,大伙都出去跟自家人團聚,他卻要一個人在深宮中溫書,想想就很凄涼。
他今日為何這麼倒霉,是不是他哪里得罪太子殿下了?
池秋鴻垂頭喪腦準備跪下接懲罰,又聽裴璟緩緩道:“不過你之前答得不錯,孤給你個機會,讓你求助在場一人,若他能答對就算你過。”
池秋鴻跌谷底的心瞬間活了過來,他想在場哪個還有傅世子靠譜,今天早上他已經通過太傅《南陵律》考核,他求救般看向傅歸荑。
傅歸荑本不想摻和這件事,尤其這道考題與裴璟上次試探的一模一樣。不怪多想,甚至覺得裴璟就是在說給聽。
然而對上池秋鴻可憐兮兮的目,又想到送來長定宮一大瓶補氣補的藥丸。阿意說里面用的俱是珍稀藥材,這一整瓶價值千金。
裴璟今晚上除了偶爾看一兩眼,似乎也沒有做什麼試探之舉,或許真的是太敏了。近段時間如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就往最壞的結果上想。
傅歸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走到中央朝裴璟垂首躬,聲音清冷。
“臣請一試。”
裴璟淡淡道:“傅世子你要想好,若是答錯,你可是要一起罰的。”
池秋鴻的心了起來,即便知道傅世子能行,這一刻仍然不免有些愧疚。
傅歸荑毫不猶豫點頭,從容道:“《南陵律》第三卷 第一條,欺君為大,以事判刑。輕者斬首,重者誅九族。君威不可冒犯,重刑以正之。”
聲音清冷,不急不緩,如同昆山碎玉,聽得人心舒暢。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裴璟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
“傅世子說得真是一字不差,該賞。”
池秋鴻激地向不卑不的白年,傅世子果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他的心腸比誰都。
傅歸荑卻是心口一,聽出裴璟語氣中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眉眼愈低,“不敢。”
裴璟朗聲道:“這壺‘白墮’是宮廷酒,千金難求。聽聞傅世子好酒,就賞賜二位一同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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