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都傳遍了。」道，「陛下那個時候，應該才七歲。」

第13章

片刻的靜謐後，雲殷開了口：「我對陛下並不了解，是聽太子殿下提起過。」

最後的幾年，他呆在京城多於邊關。

李昭鈺曾和他提起過，他有一弟被關在冷宮，他偶然得知，便起了一定要救他出來的念頭。

只是彼時，奪嫡之爭愈演愈烈，李昭鈺母家式微，睿德帝又昏庸多疑，他自難保，當時門客以及雲殷等人的意見都相當一致，他日登基再說此事也不遲。

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在殺了李昭承之後第一時間想到李昭漪。

其實李昭鈺自己也知道，除非他登基，否則以太子的份，很難左右一個皇子的去留。

那段時間他本來就焦頭爛額，早已沒了最初的意氣風發，決定暫時擱置李昭漪一事之後，人愈發消瘦沉默。雲殷冷眼看著，心底不至於遷怒，但也並未分給那位素昧平生的皇子太多的憐憫。

李昭鈺總想一己之力救蒼生萬民，雲殷卻信奉人各有命。

他固執，自傲。親生父親雲清原也無法左右他的想法。若不是李昭鈺，他最終的歸宿應該是和雲清原一樣，在某一次慘烈的戰役中死在邊關。他也接這個結局。

可即便有李昭鈺，他的想法也從未改變。

就像李昭鈺當初的無奈笑言：「阿殷，你與我是同路人，但卻並非知己，委屈你了。」

所有的舊事匯一句「提起過」，顧宛苓卻瞭然。

微嘆：「太子殿下仁德。」

雲殷沒有說話。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側的椅背，旁桌上一盞茶涼了未。腦海里，卻是下午桃樹下，李昭漪純然乾淨的臉龐。

-

雲瓏最終還是帶著課業拖拖拉拉地來了。

雲殷看他走的時候就知道這段時間趁著他忙，對方了懶。這會兒草草翻了翻，確認了這點之後，他也言簡意賅：「五天之把缺的全部補完，然後送過來。」

雲瓏苦著臉：「哥，五天是不是太短了啊……」

雲殷也不跟他討價還價，只淡淡地道：「車煜現在就帶著鷹營駐紮在城外。近些日子閒著，估著正在練。」

雲瓏：！

他驀地抬起眼，可憐：「哥……」

雲殷問他：「多天能補完？」

「五天！」雲瓏立刻發誓，「不，三天！三天我就能把課業都補完！」

他察言觀，見雲殷沒有反對的意思，非常識趣，「我現在就去！」

他轉頭就走，顧宛苓他都來不及，只好問雲殷：「這……會不會不太方便？」

「無妨。」雲殷道，「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只是日常訓練，帶他進去玩一會兒沒事。」

他站起，「府里還有公務，我也先走了。」

「哎——阿殷，你等等。」顧宛苓住他。

雲殷停下腳步，顧宛苓趕接著道：「前段時間你忙，我也知道。但是這事到底還是要事。」

雲殷一頓。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聽到顧宛苓道：「你回京之後，府上就送來了不畫像，登門拜訪的也不。你看看，這京中的世家小姐，你可有合心意的？若是有了，我幫你張羅張羅，這人生大事，也應當重視才好。」

*

常梓軒順路拐到雲家私宅的時候，雲殷正坐在長廊上喝酒。

他掂了掂一旁散著的酒壺，意外地發現已經空了一壺。他「嘖」了一聲，也拎了一壺，一屁坐在了對方的旁。

「剛從雲府回來？」他問。

「嗯。」

「怎麼借酒消愁啊在這。」常梓軒道，「既然去了雲府，這個時間你不應該在府里看畫像麼？」

雲殷掀了眼皮。

常梓軒給自己倒了杯清酒，毫沒有坑了對方一把的心虛，他懶洋洋的：「別這麼看我……我讓你回去的時候還不知道這事兒呢。定了哪家小姐？」

雲殷語氣散漫：「沒定。」

「我回了。」他道。

常梓軒怔了。

片刻後，他猶疑地道：「……我可聽說，京城世家有適齡兒的，都給你府上遞過帖了，你，全給回了？」

這話不算誇張。雲殷二十有四，年紀輕輕居高位，如今正是權勢滔天風頭無兩。而就算拋開所謂的利益考量，無論是從相貌還是品行的角度，他也都是沒得挑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朝野上下整日參雲殷狠戾獨斷，究竟是不是，大家心裡清楚得很。

常梓軒能理解世家們的想法，但理解不了雲殷的。

他說：「你打算孤獨終老啊？」

雲殷沒有回答。

他只是自顧自換了個話題：「我暫時不打算陛下。」

這事他既和常梓軒聊過，那麼有必要在做出決定後知會一聲。

對自己人，雲殷向來直接。

常梓軒笑意斂了。

片刻後，他道：「今天你帶進府里的那個子，是陛下，是不是？」

雲殷看了他一眼，沒問他怎麼知道這事的，像是意料之中。

「你別看我。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常梓軒的語氣有些僵，他本來並未在意這件事，「你和的事在前，拖拖拉拉了這麼些年，你拖煩了不想親束縛我理解。用這事做給世家看讓他們死心別變著法往你府里送人我也能懂，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