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現任第一影衛木柯癱了張臉，眼觀鼻鼻觀心地執行自己作為影衛的職責，平鋪直敘：「公子，這回您和陛下，真的太來了。」

珩舟：「我覺你心戲應該多的，非要裝得這麼正經嗎？」

木柯：「……」

他看著珩舟拿了一顆花里胡哨的珠子打了一顆出去，驚起一片飛鳥。

然後，這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貴公子百無聊賴地拿了第二顆，與此同時，因為太熱，而頗有些嫌棄地擼起了袖子。

恍惚間，木柯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個時候還沒有奪嫡，也沒有各種勾心鬥角。

東宮裡，以他家主子為首，幾個恣意張揚的年見天兒地把整個宮鬧騰得飛狗跳。雖然不待見，但仍然在這方寸之地自得其樂。

一轉眼，時過境遷。

清麗幽靜的東宮變了郊外的一座普通的院子。

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他正出著神，後卻突然傳來了開門的靜。

珩舟比他反應快得多，丟了彈弓就站起，彩的彈珠骨碌碌地滾落在地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它拾起，手的主人看了眼，語氣平靜：「從我那的？」

「怎麼說話的。」珩舟理直氣壯，「兄弟之間，能麼？」

一旁的木柯了角。

說話歸說話，他還記著正事。

珩舟和雲殷這一來一回間，他往屋裡瞧了眼。

只是夜昏暗，屋裡又沒點太亮的燭火，他只能看見綽綽空著的床帳，還有被門掩住的，坐在桌邊的袍的一角。

……居然沒鬧到床上去？

木柯心底里覺得稀奇，雲殷卻仿佛察覺到了他的心事一般。

他說：「陛下一時半會兒不睡覺，你讓廚房做碗甜湯或者別的清淡適口的點心，一會兒給他送進去。」

木柯忙應聲稱是。

他走了，珩舟跟雲殷四目相對。

前者先開了口：「所以現在，到了和我算帳的時間了麼？」

語氣倒是坦然，像是早知道有這一出。

雲殷角勾了勾，這個笑帶了點氣，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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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手的時候，珩舟還是略顯吃力。

他這幾年都在江南這種生來就帶著溫的地方，不說好吃懶做，到底也疏於鍛鍊。原先在京城學的繡花功夫忘了五，雲殷這次也沒留手，不多時，他就被反制在地上。

他低聲著氣，上被打過的地方作痛。

雲殷放開他，語聲很淡，他說：「沒有下次。」

他是認真的。珩舟能聽出來。

他撐起。

廊間月微涼，他著氣靠在長廊的柱子上，也很認真，他說：「我沒辦法給你這個承諾。」

雲殷皺了眉。

他說：「你倆很？」

語聲已經帶了些不悅，卻不是很生氣的樣子。

珩舟瞭然。

他道：「現在了。」

他拍了拍側的空位，雲殷頓了頓，還是坐下來。珩舟觀察他的神，頃，突然笑了一聲。

他一邊笑，一邊說：「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雲殷用一種「我看看你能說出什麼人話」的目平靜地看著他，就聽珩舟不負期地道：「你現在就像是那種，嗯，原本勝券在握、雄赳赳氣昂昂的那種孔雀，本來忙著開疆拓土占領領地呢，一回頭，老婆跟別人跑了，只能氣急敗壞地去追，還沒追上。」

他頓了頓，總結陳詞，「何必呢。」

雲殷：「……」

他慢慢地說：「你想死？」

珩舟舉手投降：「我錯了。」

他頓了頓：「所以，真沒追上？」

他大概猜到了雲殷和李昭漪說了什麼，但他猜不到李昭漪會怎麼回應。

他心裡約有一些數，但不確定。

雲殷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道：「你指他懂什麼？」

語氣裡帶著無奈。

珩舟瞭然。

他知道自己不該笑，但是實在是忍不住。

他說：「雲殷，你也有今天。」

頓了頓，又道：「但是我覺得，這一次，你做得對。」

*

什麼是喜歡？

對李昭漪來說，喜歡是一團朦朧的月。

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但是對他來說，比起這種輕盈的、他從未接過的，長過程中遇到的矛盾、自我懷疑和意識覺醒更深刻，也更為淋淋。

他完了從木偶到人的蛻變，知道要反抗被當寵對待的命運。

他知道了很多，卻唯獨不知道，怎麼面對突如其來卻又直白坦的喜歡。

這就導致了，在聽到雲殷告白的時候，他手足無措，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到最後急了，也只憋出一句：「……我，對不起。我不知道。」

他的訴求只停留在被尊重、被珍視。但云殷說喜歡。

就好像小貓剛剛出窩，就立刻要面對氣勢洶洶的大老虎。不一定是不喜歡，但至現階段，他給不出雲殷想要的回應。

而對於雲殷來說，喜歡，則是自我的直面。

以及，乾脆的取捨。

他說：「沒關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