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也就算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你還敢放他走……讓他長出羽翼，你難道不知道，李家人都是天生的撒謊，就該被打斷雙，鎖在床上，不然，他們永遠學不乖嗎？」

「你算計了一輩子的人心，我真不敢想，你居然還會犯這樣的錯誤，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你真信了那小雀兒被你折辱強迫這樣，一朝得了勢，還會乖乖地對你予取予求？」

「雲殷，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第61章

文政殿，渠州知府季聿伏跪在地上，背上已被冷汗浸了一片。

自剛剛他冒死諫言開始，就沒有人再說話。長久的沉默讓他腦海里的想法逐漸虛無，他開始回想自己過去失敗的一生。

他家雖不算窮，但也不是大富大貴。供他寒窗苦讀也不容易。

本以為高中之後能大展宏圖，進了京中才發現，天子腳下，是各個世家高門子弟的天下。他們年紀輕輕便通過各種門路居要職，像他這種人，反而不進他們的圈子。

很快，他因不夠圓而被貶謫。

他原本想著，做好一方百姓的父母，這一輩子也算無憾，但今日見到李昭漪，他才意識到，他心裡的那點心氣從未被磨滅。

在他心裡，雲殷和顧清岱，從來都是一樣的。

他們就是當年他京看到的那群世家子弟的影。無論披上怎樣冠冕堂皇為國為民的帽子，實際都是世家在爭權奪利，於朝堂於天下，誰占了上風，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相反，現如今雲顧的聯盟破裂，剛好能形一定的制衡。

如果能趁機將權力慢慢收回君王的手中，李昭漪又有能力重整江山，那將是再好不過的事。

他是這麼想的，但他不確定李昭漪會不會這麼想。

不知過了多久，李昭漪開了口：「你覺得，顧氏不該查麼？」

季聿的心一涼。

「……不是不該查。」話說到這裡，也收不回去了，他索一鼓作氣，「只是平南王手握兵權，雲顧兩家同氣連枝，他突然借著陳年舊案將矛頭直指顧氏，讓人很難不懷疑……

他的居心。」

「或許是。」李昭漪慢慢地說，「想為君分憂？」

季聿：「……」

陛下這是真傻還是裝傻。

「若是平南王真想為君分憂。」他破罐子破摔地道，「首先就該將兵權還歸給陛下，現如今的雲氏鐵騎眼裡可還有君主，陛下心裡應當清楚。」

說白了，現如今，燕朝最大的問題就是雲殷這個一手遮天的攝政王，連顧清岱都得往後稍稍。

只要有雲殷在，李昭漪就永遠不可能做到真的親政。因為朝臣忌憚的首位一定是雲殷，而不是羽翼未的小皇帝。

這話已是十十的直白了。

一旁的珩舟都停止了喝茶，只是，他看向季聿的眼神饒有興趣，一點也不像被指大逆不道的是自己的至好友。

這個眼神太過詭異，季聿在某個瞬間幾乎產生了一恍惚。

但是李昭漪的下一句話拉回了他的神智。

他說：「卿說得很有道理。」

季聿愣了。

他抬起頭，發現李昭漪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

他秀麗的側臉掩在影里，表很溫和，毫沒有要問罪於他的意思。

季聿迷迷瞪瞪地被他扶起來，看著他溫乾淨的眼眸，一時之間竟有從地獄切換到夢的，不真切的實。而很快，他就聽到李昭漪開了口。

「那麼。」他道，「先生願意助孤一臂之力，替平南王為這個……為孤分憂之人麼？」

話音落下，季聿一，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

李昭漪回澄明殿的時候，已是日落時分。

雲殷今晨便出了宮，他知道對方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自顧自地吃了飯，又在花園散了會兒步，然後早早地便在寢殿裡換了裳看書。

子時不到，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李昭漪落一個溫熱的懷抱，雲殷微涼的落到他的後頸，冰得李昭漪手指微。

「在看什麼？」雲殷問。

李昭漪把書翻過來，封皮畫著山川河流。

只是一本普通的地方志。

他把書合上，雲殷順勢就把他抱起來往床邊走。李昭漪聞到了他上很清淡的香氣，意識到雲殷是換了服又洗過了澡來的。

他頓了頓：「你去了大理寺還是刑部？」

一般雲殷不太會這麼講究。

主要是他們事前事中事後指不定要洗幾回澡，怎麼樣都乾淨了。

除非是為了遮腥氣。

雲殷也沒瞞他，坦坦地「嗯」了一聲。

他道：「審了個犯人。」

李昭漪眨了眨眼睛：「你親自審？」

他有些驚訝。

雲殷說：「有些棘手。」

說完這句，他就沒有多說什麼。說：「不早了，睡吧。」

李昭漪不。

雲殷看他，李昭漪扯扯他袖子。

「想要。」他小聲說。

雖然聲音很小，卻帶著認真和坦。和他問雲殷要糖葫蘆吃的樣子一模一樣。

他們回宮以後遠沒有以前次數多，上一次做已經是三天前。一是因為忙，二是因為不需要通過這件事來確認彼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