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停，周圍的所有人幾乎是立刻提起了戒備。

傅彥磊旁的帶刀侍衛幾乎是立刻就按了腰上的佩劍，傅彥磊剛剛還覺得錦衛的存在讓他有些不自在，這會兒卻恨不得對方轉回來。

而在所有人警惕的注視中，雲殷卻只是回看了一眼，然後笑了。

他說：「今日的天氣可真好啊。」

隨後，他不再猶豫，收回目，踏了面前暗無天日的囚室。

而這所有的對話，也由預先留在此的暗衛，飛快地回去，報給了澄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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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殿，正和珩舟一起用午膳的李昭漪坐在桌前，安靜地聽著暗衛的匯報。末了，他說了句「知道了」，便低下頭，繼續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好像沒有聽見暗衛特地強調的那句「王爺看著的，是澄明殿的方向」。

暗衛癱著臉下去了，背影都看得出有些沮喪。

珩舟看在眼裡，突然笑了一笑：「小瑯，我發現我可能看走眼了。」

李昭漪把排骨咽下去：「嗯？」

珩舟支著下：「我曾經以為，我們的小瑯就是一隻人、心也的小貍奴，被欺負了也只知道喵喵，都不會反抗的。現在看來……也並不是。」

李昭漪的確溫無害。

但那只是他卸下防備、針對親近的人的時候，例如從前的雲殷，再例如陸重、珩舟，甚至他邊伺候的春糯、德全之流。

善良、善於忍是他對這個世界的寬容，但這並不代表他的骨子裡就是好欺負的。

李昭漪的骨子裡，其實是冷的。

骨子裡冷清冷、毫不在乎這個世界的人，當初會對雲殷那樣予取予求，是因為真的很喜歡、很依賴那個時候的雲殷。

如果雲殷也能善待他，珩舟不敢想，那個時候的李昭漪會被養得有多甜。

當然，現在這樣也不錯。

他心裡唏噓，上卻不表現出來，只是道：「沒事。」

「下午幹什麼？出去逛不？」

興致的，毫沒有好兄弟剛剛進去的不滿和悲憤，看著十分沒心沒肺。

李昭漪卻道：「哥哥自己去吧。」

「下午要見傅彥磊。」他道，「藺太傅也要進宮。」

雲殷剛進刑部，傅彥磊絕對會來請示他如何審案。至於藺平，自李昭漪回京，藺平的原話是「說什麼都不放你走了」，對他寄予厚。

朝堂之事，他也得聽聽藺平的意見。

「你這。」珩舟搐了一下角，「確實忙的。」

當皇帝果然不是什麼好差事。

李昭漪抿笑了一下。

他想起了什麼：「不過，還有一件事要請哥哥幫忙。」

「嗯？」

李昭漪垂了眸，眼神平靜：「雲殷他最近好像有心事，但他不肯說。哥哥……有空的話幫我問下吧，能問到最好，問不到也沒關係。」

他道：「你跟他的朋友。」

他這話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其他意思，珩舟卻笑了。

「他現在哪有什麼朋友。」珩舟道，「梓軒，我，加一個他親弟弟雲瓏，該認識的你都認識了。剩下的如果能朋友，那朋友的標準也太低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應了下來。

「知道了。」他道，「我替你去問問。」

*

珩舟不問則已，這一問，倒還真問出了點東西。

幾日之後，李昭漪還在和朝臣商議事，珩舟急匆匆地就進了宮。

伺候的人都知道他如今是李昭漪倚重之人，哪怕上並無職也沒人敢攔他，一直到進了宮門，他才冷靜下來，一言不發地站在殿門外等候。

不多時，裡頭的人出來，看到他稍顯詫異。

珩舟沖他出一個風度翩翩無懈可擊的微笑，對方便匆忙走了。

珩舟進去。

他這一進去，就是一下午。

德全在外頭守了半天，守得幾乎心焦之時，門才開了。

裡面的人一齊走出來，面倒是如常。

臨走，珩舟回過，輕聲對著李昭漪道：「他不告訴你，估計是不想讓你困擾，這事跟你沒什麼關係，你……」

李昭漪說：「我知道。」

珩舟便沒有再說。

他走了之後，德全問：「陛下，用膳麼？」

李昭漪頓了頓。

他道：「等會兒。」

德全應聲。

然後他又道：「季聿季大人使剛剛求見，說是刑部那邊有了新進展，陛下要現在見麼？」

他了解李昭漪，若是先說這事，那必然是說了再吃。

這一聊也不知道多久，他心疼李昭漪。

李昭漪自然知道。

只是這一回，他想了想：「先不見了。」

他頓了頓，輕聲道：「季聿做事太謹慎，你找個人告訴他，不必太正式。就說這事孤既頒了旨，特令他協助刑部辦案，那他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不必顧及任何，放開手去做就行。」

德全道：「……是。」

他言又止，想說什麼，李昭漪已經重新進了殿。

燭火悠悠，李昭漪坐在桌前，平靜地翻著桌上之前季聿呈上來的奏報。只是翻著翻著，他的手頓住了。

奏報邊上用鎮紙鎮著一張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