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李昭漪其實就理解了雲殷為什麼會心不在焉。換了他,害死昔日好友的兇手出現,他確實也會因此而分神。
但云殷卻道:「他只跟你說了這些?」
李昭漪眨了眨眼睛。
雲殷垂了眸。
「陛下猜過殿下真正的死因。」他輕聲道,「那陛下有沒有想過另一件事。殿下死之時已經及冠,為什麼不惜引起斷袖的流言,側也沒有過哪怕一個侍妾?」
這件事可以說是他們誤會的來源。
也正是因此,李昭漪曾經有那麼一瞬,真信了這個流言。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震驚地抬起了頭。
而此時此刻的雲氏刑堂,差不多的牢房構造里,珩舟拿了蠟燭,抬起頭,神漠然地看著眼前被吊起的人。
「好久不見。」他道,「玄。聽到你還活著的消息,我深表憾。」
他的面前,上一片髒污的人角勾了一勾。
他抬起頭,出了一雙毫無焦距的眼睛。
破敗的囚里,大片大片被灼傷的疤痕顯,看上去猙獰而可怖。
-
片刻後,李昭漪終於從震驚中回過了神。
他了:「他是太子哥哥的……」
「自小一起長大的侍衛。」雲殷平靜地道,「他小的時候,氏收養了他做義子。後來,他跟著孝筠皇后了宮,一直跟在殿下邊。」
「至於其他的……」他頓了頓,「我不能肯定。」
「我是說,殿下的態度。」
「珩舟可能知道些吧。」雲殷道。
李昭漪:「……嗯。」
如果李昭鈺和玄真的是那樣的關係,他很理解為什麼李昭鈺只告訴極數的人。
他們和他和雲殷還不同,至現在雲殷和他總有一個能做主,但那個時候的李昭鈺可以說是如履薄冰。萬事皆要謹慎,這種事保也很正常。
而雲殷那會兒在邊疆,加上他不通,李昭鈺也不會用這種事讓他徒增煩惱。
雲殷深吸了一口氣。
「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查了才知道。」他道,「那場火太蹊蹺,殿下雖心善,但很聰明。那樣最後的關頭,再等一等就柳暗花明了,我想不通為什麼他會進宮。」
他角勾了勾,眼睛裡卻沒有笑意,「後來我知道了。」
再聰明的人,又怎麼能猜到最親近的人想置他於死地。尤其是,這個人還夜夜與他耳鬢廝磨。
「為什麼。」李昭漪想不通,他快速地道,「喜歡一個人,為什麼會……」
「他不是要他死。」雲殷道,「潛龍殿有一條道,只要在火勢蔓延之前順著地道出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跑。他連替死鬼都準備好了。」
李昭漪聽懂了,他輕聲道:「他是不想讓太子哥哥當皇帝。」
「為什麼?」
雲氏刑堂,珩舟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面前人的回答是一陣嘶啞而瘋狂的笑聲。
他說:「換了你,你敢嗎。」
「九五至尊,萬民之主。三宮六院,賢妻妾!珩舟,我就問你,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敢讓他坐上那樣的位置嗎!你甘心嗎!」
珩舟看著他,眼底已經全是悲哀。
他是在為李昭鈺悲哀。
「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殿下。」他輕聲道,「你寧可相信李昭承那個冷心冷的玩意兒會放殿下一馬,也不願相信殿下不會辜負你。玄,這就是你裡所謂的『喜歡』嗎?」
「你說這些有的沒的!」男人突然用力地掙了鐵鏈,「我要見雲殷!他人呢!」
「影衛說他們是在殿下陵寢旁抓到的你。」珩舟不為所,聲音平靜,「你不會再有機會走出這裡。你會永遠在這裡替殿下贖罪,其他的,別想了。」
他轉就要走開,卻聽到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很輕的笑。
「你不敢回答我……」他的聲音很啞,「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和小皇帝的那點兒破事,我們的事說了一半,大半個月都不來,這不符合他的子。
他不會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了吧?」
珩舟腳步微頓。
他笑了笑:「是啊。他來不了了。」
「就像你猜的。」他轉過,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輕佻,「阿殷他為所困,這會兒正和你一起飽牢獄之苦,不日就要被陛下的人送上斷頭臺了。」
「我爭取讓他見你最後一面。」他垂了眸,語氣輕鬆,說完就不再猶豫,徑直走出了牢里。
他後的男人驚疑不定,而此時此刻的刑部,李昭漪抓住了雲殷的手,嚨發乾,眼神發飄:「我得,我得回去了。」
雲殷的回答,是將他整個人慢條斯理地按回懷裡。
他咬著李昭漪的耳垂,聲音很低:
「陛下,不急。」
*
李昭漪是真的想哭。
他今天來見雲殷其實就是想了。
大半個月,他也難熬。好不容易等到案子查得差不多了,這會兒也沒人關心他去不去牢里。加上還有李昭鈺的事,他想著總要見一面。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無論他們事前商議得有多好,長久枯燥而單調的牢獄生活,還是很折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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