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昨夜被酒杯撂倒的人，不知虞舟一個。

    韓霄和飛飛都沒能逃過。

    三人整理一上午，才把工作室勉強恢複原樣，又把門窗都打開通風。宿醉的兩人，匆匆洗了澡，都紛紛喊。

    虞舟猜想他們估計也是被林箏送的酒害了，便請人吃羊麵。

    飛飛到底是年紀小，氣神足，繪聲繪地講述昨晚的況。

    他們兩個喝醉就躺在酒吧沙發上睡著了，直到人家打烊，才被醒。那時候，都快將近3點了，酒勁還沒過去呢！

    “一出酒吧，韓老師的手機被人打了！那個蘇總的，深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教訓韓老師，說他沒把人看好，要他好自為之。然後，我們就罵了蘇總一路，回到辦公室，才發現你不見了！”飛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本來也要去找你的，結果走到半路，忘了要去幹嘛，又折回來了。”

    虞舟扶額，歎息。

    “後來，後來我們就開始比慫了。我說韓老師怕樊總，他說我怕包租婆；我說他怕蘇總，他還說我怕包租婆；最後我說他怕你，他就不……啊啊！”

    飛飛說的正起勁，眉飛舞，裏突然被韓霄塞進去一塊羊排。

    這下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韓霄滿眼紅，眼神沉，實在不想回憶昨晚的事。

    “你們……”虞舟的眼神左右看看，想問又不敢開口。

    飛飛嗯了一聲，眨眨眼睛，一把將羊排扯出，說道：“我和韓老師清清白白，天地可鑒。主要是他心裏……啊啊！”

    又是一塊羊排！

    “有的吃，還堵不住你的？”韓霄沒好氣地覷了一眼。

    虞舟微微莞爾。

    說實在的，看飛飛和韓霄的互，總是覺得熱鬧的。

    自己格悶，旁邊有人那麽活絡，好。

    “老板，給我打包盒！我帶走吃！”飛飛的腮幫子鼓了起來，期期艾艾，“有些人不肯認輸。一個字，慫。”

    韓霄聞言，瞪了飛飛一眼。

    飛飛起，拿起羊排和麵，就去找麵攤老板了。

    桌上隻有韓霄和虞舟。

    氣氛頓時就清冷不。

    “昨晚，蘇總把你接走了？”韓霄開門見山。

    虞舟搖頭：“不是他。有點複雜……後來也還是遇上了。”

    “那……”這回，韓霄遲疑了，換了個問法，“沒出什麽事吧？”

    “安易認識嗎？我在那裏蹭了一晚。”

    “知道，文旅城的運營負責人。”

    聽到安易的抬頭，虞舟挑挑眉，心想倒是真有這幾分玲瓏心，左右逢源。

    韓霄想問的，當然是蘇庭嶼，但虞舟卻沒有接話茬，反而提了安易。

    話題被迫中止。

    這之後，一碗羊湯麵吃完，虞舟才說：“抱歉，讓你接到那樣的電話。”

    “他打的電話，你道什麽歉？”韓霄皺眉，心裏不舒坦。

    虞舟輕笑：“是啊。我道什麽歉。”

    韓霄的心又被提了起來，七上八下，看著眼前的虞舟，忽然覺得很不真實。

    進工作室已經有一年時間，一起做項目，一起去劇組，還跟著師兄培訓學習，明明和自己走的那麽近。

    但韓霄總也覺得，這個人從未和自己靠近過。

    甚至……沒有飛飛那麽絡。

    大概，是因為虞舟總是和人保持著距離吧。

    韓霄其實觀察過，在剛來大東鎮的時候，虞舟每天都會在這家鋪子吃羊麵，雷打不，總是吃的。

    人長得漂亮，又天天顧。

    這樣的老顧客，老板娘居然沒有太多的印象。

    在虞舟外出培訓的期間，韓霄曾和老板娘寒暄，說同事幾乎每天就來顧，讓老板娘吃了一驚。

    始終若即若離，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虞舟，知道飛飛為什麽說我慫嗎？”韓霄有些嚴肅。

    虞舟微微皺眉，稍稍往後一退。

    在戒備！韓霄敏銳地捕捉到逃離的小作，自嘲哂笑：“飛飛沒心沒肺，看似什麽都不在乎，但又什麽都看了。說，我最怕你。”

    “韓老師……”虞舟言又止，隻喊了一聲，作為提醒。

    韓霄直直地看到虞舟的眼底，一眨不眨道：“相信一見鍾嗎？”

    虞舟騰的一下站起，聲喊道：“韓霄！”

    “嘖！還真是怕你啊。”韓霄盯著虞舟看了一會，搖著頭說，“名字喊得那麽兇，嚇人。”

    說完，他埋頭繼續吃麵。

    虞舟定在原地，看了一會，說道：“我回去陪飛飛。”

    韓霄沒有回應。

    虞舟轉就走。

    沒走幾步，撞進一個站在奇瑞車旁的男人懷裏。

    “他惹你了？”蘇庭嶼攔住的去路，低頭去看臉上的表。

    虞舟橫了他一眼：“蘇總喜歡半夜擾人嗎？是想我丟了工作？”

    蘇庭嶼默了默：“他不敢。”

    虞舟心中鬱結，不想多說，也不知道蘇庭嶼在旁邊聽到了多，別過臉去。

    一個冰涼的東西，落進虞舟的手心裏。

    “車子開來了，出方便些。”蘇庭嶼不鹹不淡，沒提昨晚的事，隻是來送車。

    虞舟不接，又推了回去。

    蘇庭嶼不惱：“也對。工作辛苦，還是讓保鏢接送吧。人就在工作室樓下等著，比向弋老實，不用請他喝茶。”

    “你……你把人弄走！我上班，樓下有個保鏢，像什麽樣子？”虞舟被他拉住手腕，走又走不了，氣急敗壞。

    蘇庭嶼神一凜，沉聲道：“昨晚的事，本來可以避免。如果你沒讓我把人撤走……”

    “那蘇總還怎麽看我的笑話啊！”

    虞舟氣得別過臉。

    已經刻意忽略昨晚了，偏偏蘇庭嶼還要來提醒自己。

    “小船兒，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不能讓自己傷。”蘇庭嶼頓了頓，“看看周圍，人心叵測。”

    嘖！

    虞舟心裏嘟囔，剛才韓霄的話，他都聽到了吧！

    又想幹什麽？

    回眸看了人一眼，注意到蘇庭嶼的眼神正朝向還在麵館的韓霄，多多不太友善。

    “行了行了。車子我收下了。”虞舟一把搶過車鑰匙。

    蘇庭嶼會心一笑，發出喟歎。

    可惜，還沒得意三秒，就又皺起眉頭。

    虞舟補充了一句：“本來發了工資就想給你還錢的，但……反正你也找到我了，我就賺多還多，手頭有錢就打到那張卡裏，好嗎？”

    蘇庭嶼瞇起眼睛，想說不好。

    “車子我打折賣出去的，你不是加價買回來的吧？還有服，是新款嗎？你是正價買的嗎？”虞舟一本正經。

    蘇庭嶼一一作答，做造了假。

    車子說自己沒加錢，服也說是協議價。

    總之，都往了說。

    以前，他希虞舟多欠自己一點，最好還不起，就不會離開。現在，他隻想讓人一點負擔，別那麽重的心思。

    果然，虞舟聽到他的回答，稍稍鬆了一口氣。

    “可以放我走了嗎？”

    已經拿了鑰匙，蘇庭嶼還抓著的手臂，讓虞舟很不舒服。

    “林皓……”蘇庭嶼想問林皓的事，打算怎麽辦？如果不想再看見那個人，他可以出手。

    虞舟臉微變，吞了下口水，喃喃道：“林家的事，與我無關。”

    蘇庭嶼鬆開了手。

    來日方長，他得先懂得放手。

    不僅如此，他看到麵館裏一直盯著自己看的韓霄起了，估計要來討要說法。

    虞舟趁他鬆手，立刻就跑回去了。

    一路跑回工作室，看到捧著麵碗，站在窗口眺的飛飛。

    飛飛腮幫子鼓鼓囊囊，口齒不清地問：“虞舟姐，那個是誰啊！我好像見過他！”

    虞舟怔愣，解釋道：“那就是蘇總。”

    “啊！是他啊。去年，他到三喜山來找你哎！”飛飛聳聳肩，慨，“虞舟姐，我真的要好好抱你的大，你的人脈厲害啊。”

    “你說……他去了三喜山找我？”虞舟有些吃驚。

    飛飛不以為意：“是啊！就那天，我們送你朋友一起下山，還看了小馬駒照片。後來你被韓老師走了，我一個人回的山裏。那個蘇總來找你了，我說你不在，讓他直接打你的電話。”

    虞舟沉默。

    飛飛後知後覺，囫圇吞把麵咽下：“我是不是做錯了？你是在等他來找你嗎？他……是不是沒找你啊？”

    “……不是，沒有。你別多想。”虞舟隨意笑了笑，就坐回辦公桌前。

    手心裏的車鑰匙，被握得有些發燙。

    虞舟極力拂去心頭的酸，自嘲道：你在想什麽？本來就是躲著他的，難道還想被找到？

    清醒一點！

    想一想，他都騙了你多！

    以前的事，已經有足足一籮筐，昨晚還加了林皓的事。

    他居然早就知道了！

    真是！

    蘇庭嶼的城府太深，你離他越遠越好。

    這麽想著，虞舟趕查了一下賬戶餘額，給留在蘇庭嶼那裏的銀行卡，轉了一筆錢。

    叮——

    銀行消息提醒到賬。

    蘇庭嶼看了一眼，眉眼都和了。

    他看著眼前的韓霄，有些得意：“被拒絕了吧？”

    “沒看出來，蘇總還是順風耳？”韓霄保持著儒雅的風趣。

    蘇庭嶼懶得和他計較，指了指從麵館走向茶店的黑人：“別把人打發走。昨晚的事，誰也不想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