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讓司機把車停在噴泉邊，可能是這裡離家還有一段距離，他不想那麼快到家，可能是源源不斷的噴泉水聲和他紛的思緒頻率一致，也可能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好的機會和鍾息獨。

他不想再和鍾息針鋒相對了，除了傷人又自傷，沒有任何意義。

“霍小飽想玩噴泉。”他隨便找了個理由。

“回去吧，”鍾息理了理睡出褶皺的領，說：“你的營養師要等急了。”

“你吃醋了？”

鍾息總像上沒長骨頭一樣，坐在哪裡就病懨懨地倚在哪裡，他倚著車門，輕笑了一聲，“我有什麼好吃醋的。”

他的語氣總是淡淡的，聽不出真假。

“你當然不吃醋，畢竟你心有所屬，我就算和那個營養師發生點什麼，你也不在乎。”

他用餘打量著鍾息，鍾息沒有反應，只怔怔地著窗外，視線不知落在何。

“是啊，我不在乎。”鍾息輕聲說。

又是一記悶拳。

“你為什麼——”霍司承很難制心中的忿恚，他厲聲質問：“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服個？為什麼不能好聲好氣地跟我說話，跟我講講以前的事？”

鍾息打斷他：“你為什麼要忘了我？”

霍司承瞬間熄火，啞然失。

出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幾天，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談起失憶這個敏的話題。

一開始是霍司承看到鍾息就頭疼裂，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都避而不談。

霍司承獨自糾結了半個月，在心裡給鍾息定了各種各樣的罪名，誰想在鍾息那裡，錯的人是他——不暫且不論，霍司承不該忘。

鍾息將罪名一錘定音。

為什麼忘了鍾息？

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鍾息和孩子。

霍司承也不明白，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

鍾息閉上眼，聽著噴泉的嘩啦水聲，心裡一片荒蕪。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霍司承自私地闖進他的生活，但反覆證明自己的意、解釋自己不再眷念初的責任卻在他。

他不喜歡這裡，不喜歡理事長夫人這個虛無縹緲的份，不喜歡灌木叢環繞的別墅，不喜歡進進出出都有警衛員陪同，不喜歡一舉一都被投放到公眾輿論場，任人評議。

他本來就是靠霍司承的才留在這裡的，現在霍司承忘了他，變得稀薄慘澹，鍾息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腦海中突然產生了離開的念頭。

鍾息心裡一驚。

他竟然想要離開。

之一字實在可怕，幾年前他天天祈求遠離霍司承，寧願不去食堂不回宿舍多繞一公里的路也要避開霍司承，現在卻為冒出想要離開霍司承的念頭而心驚。

第28章

夜晚的軍區萬籟俱寂。

霍司承的病逐漸轉好後，原本層層戒備的警衛員們也輕鬆許多，了換崗時皮靴踩地的踢踏聲，月愈發平靜。

霍司承從房間裡走出來，拄著手杖走到客臥門口，客臥的燈還亮著。

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鍾息出來。

鍾息拿著一隻空玻璃杯，拉開門就看到霍司承像門神一樣黑著臉杵在門口，他怔了怔，旋即恢復漠然的表。

“有事嗎？”

霍司承翕，到底沒好意思說自己因為頻繁想起鍾息而失眠，於是隨便找了個話題：“那個……你爸怎麼樣？要不要派個專家過去給他看一下？”

“心缺，不算大問題。”

“那我明天去看——”

“不用，我沒把你失憶的事告訴他們。”

“為什麼？”

“我不想讓我的父母擔心，這很難理解嗎？”

霍司承在鍾息面前總是吃癟，他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音剛落，樓下傳來祁嘉然走出房間的腳步聲，他走到客廳倒了杯水又回了房間。

鍾息全程盯著霍司承。

霍司承被盯得發，等樓下完全沒了靜，他才說：“我讓人監聽祁嘉然和阮雲箏的通話了，明天就會發給。”

鍾息聽懂了，其實他也沒懷疑過霍司承對婚姻的忠貞，卻還反問：“所以呢？”

霍司承覺得自己已經把態度放這麼低了，鍾息應該明白他的意思，結果鍾息還是不領，他冷哼一聲，說：“我的意思是，我很坦，不像某人。”

鍾息靜靜地看著霍司承，像看一個哭鬧的孩子，只覺得好笑。

鍾息的眼神讓霍司承到如芒在背，他皺眉問：“看什麼？”

鍾息忽然說：“你在出事前問過我一個問題，其實我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可惜你失憶了，沒來得及看到。”

霍司承迅速想起手機上他和鍾息的最後一次對話：【小息，我今晚八點到家，關於我昨晚問你的問題，我想聽到你的答案。】

“什麼答案？”霍司承急切地問。

鍾息略過霍司承往前走，霍司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鍾息拽了個踉蹌，肩膀撞在門邊，手裡的玻璃杯差點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