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怔怔地坐在臺上。
今天不夠溫煦,只有幾分暖意。
周斐做了鍾息以前很吃的紅燒牛,還有清炒的時蔬。
還特地做了一份低鹽不辣的爛牛,放進保溫盒裡,“這個是給小飽的。”
鍾息拿起碗筷,說:“謝謝媽。”
鍾毅德習慣在吃飯時打開客廳的電視,讓新聞聯播的聲音為午餐的背景音。
電視裡正在播放:[第十四屆聯盟總督大選即將拉開序幕,各基地正抓籌備……]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任總督肯定是司承,但我覺岳立泉最近靜不小。”
周斐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警惕道:“聲音小一點,不要隨隨便便說這種話。”
鍾息夾了一塊牛到碗裡,“什麼靜?”
“在邊境那塊搞了好幾次軍事,但我看司承都冷理了,不過司承這個做法是對的,總督大選將近,靜鬧得越小越好,否則輿論一發散,再一炒作,倒給了其他兩個基地理事長可乘之機。”
鍾息點了點頭。
“司承到時候如果了總督,你們是不是也要搬去聯盟核心區生活了?”周斐問。
鍾息垂眸道:“應該吧。”
周斐嘆了口氣:“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有什麼好的呢?”
鍾毅德也推了一下的胳膊:“剛剛還說我呢,你說這話就不怕隔牆有耳了?”
周斐語塞。
鍾息彎了彎角。
吃飽喝足之後他幫鍾毅德測了一下,然後叮囑父親早晚多出去散散步,鍾毅德連聲說好,“你把自己照顧好了,時常帶小飽回來看看我們,我的冠心病就永遠不會發作。”
鍾息說:“嗯,我知道了。”
鍾毅德已經開始午後困了,但還是堅持坐在沙發上陪鍾息說話,鍾息不想看新聞,他就調了臺,從育到電影到科教。
科教頻道的穿GG是航天牛,周斐笑著說:“你小時候天天說你是外星來的,說將來有一天,你的同伴會來把你接走,”
鍾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畫面一轉,又到下一個節目,是飛行發明大賽,畫面里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孩正在測試發明的飛行,按下啟按鈕,飛行先是迎風而上,但很快又直線下墜。
鍾毅德邊看邊說:“前幾天我看了聯盟調查局對於司承直升機事故的通報,通報上的結論是氣流異常導致直升機失控,無人為因素。果真如此嗎?我左想右想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周斐拍他的肩膀:“這些話就更不能說了。”
“我就是覺得有蹊蹺,氣流異常,難道君山森林塔臺沒有及時發布異常預警嗎?”
“沒來得及吧,你不要不就謀論,下個月就要總督大選了,誰敢在這個節骨眼——”
周斐說到一半,忽然看到一旁的鐘息直直地盯著電視屏幕,發白,搭在膝蓋上的手在小幅度發抖,好像被什麼東西嚇住了。
“小息?”
鍾息毫無反應。
周斐順著他的目向電視,看到了一架測試失敗的正在墜落的飛行。
周斐疑半瞬,“小息,你怎麼了?”
鍾息整個人像是失了魂,眼瞳里盛滿驚懼,他的額頭還是刷刷冒冷汗,舌頭像是粘在上顎,張開也無法出聲。
周斐和鍾毅德嚇壞了,剛要詢問時,周斐猛然想起來。
飛行,墜落。
霍司承的直升機事故!
立即尖聲說:“毅德,快把電視關了,快把電視關了。”
鍾毅德在慌之中,按了幾次關機鍵都沒有對準,急得他直接衝過去拔了頭。
客廳陷安靜。
周斐出微的手,了鐘息的臉頰,“小息,電視已經關了,不怕。”
鍾息抑了一個月的眼淚終於在此刻決堤。
他啞聲說:“我好難。”
霍司承出事到現在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說:“我很難。”
周斐抱住他。
鍾息比高出一個頭,但在這一刻,時間好像被撥回到二十年前。
“司承出事之後,你心裡也難過,是不是?但是孩子還小,家裡進進出出那麼多人,還有盯著,你也不能表現出脆弱,”周斐著鍾息的後背,從後頸慢慢往下,鍾息還沒出聲,周斐已經哽咽:“媽媽知道,媽媽知道。”
“不是。”鍾息帶著濃重的鼻音說。
周斐鬆開手,蹲在鍾息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什麼?”
鍾息的緒瀕臨破碎。
“告訴爸爸媽媽,不能一個人憋在心裡,小息,說出來。”
鍾息搖了搖頭。
“說出來,小息,媽媽在這裡。”周斐不停地著鍾息的手,想把鍾息冰涼的指尖熱。
許久之後,鍾息終於開口:
“十月二十一號那天,我就在君山森林。”
周斐和鍾毅德的表瞬間僵。
“我眼睜睜看著他的直升機從空中墜落,眼睜睜地看著,又無能為力,下墜的那幾秒,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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