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外地出了幾周差回來,提著伴手禮叩響許家的大門。
大門打開, 秦琰臉上的微笑還沒來得及出來,面容就像塊橡皮泥似的忽然一下拉得老長。
門的男人站姿歪歪斜斜的,一副仿佛是在自己家裡的慵懶樣。
“陸總怎麽會在這?”
陸舸沒答他的問題, 而是訝異道:“秦總這幾周是出差去挖煤了?臉這麽黑。”
怪氣是一把好手。
秦琰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怎麽是你來開門?知夏和池秋呢?”
陸舸的耳朵自過濾掉了其他信息, 只聽到“池秋”兩個字, 於是答得文不對題:“他在吃飯。”
秦琰低頭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吃什麽飯?
他繞過陸舸進了門,許知夏恰巧從裡面走出來。兩人的視線很有默契地對上了。
“琰哥。”
幾周不見,秦琰面對許知夏時,眼底的意幾乎要藏不住。
他不由自主靠近對方,右手緩緩抬起,意許知夏的面頰。
陸舸下意識地掃向餐廳。裡面坐著的人果不其然將目投向了客廳的兩人,眼睛尤其黏在秦琰上,下不來。
季眠胳膊已經撐在桌子上,準備站起來過來了。
陸舸轉回臉:“秦總確定不去洗把臉?真的很黑。”
“……”
秦琰角一陣搐,好不容易舉起來的手僵在空裡。
本來是絕對不信的,但觀陸舸表認真,秦琰一瞬間竟然真對自己的臉產生了懷疑。
難不真蹭到哪兒了?
他冷著臉,借口要上廁所進了洗手間檢查臉去了。
陸舸這才看見季眠重新坐了回去。
“你對我哥很特別。”許知夏忽然間開口。
陸舸眉峰挑起,道:“小爺對秦總也很‘與眾不同’。你不喜歡秦琰吧?”
“……”
“我不知道你們兄弟倆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但許小爺,何必呢?”陸舸扯了扯角,“不過是幾年而已。”
許知夏倏地僵在原地。“你知道?”
“他在郵發燒的那次,那個姓黃的醫生說的。說他活不了多久。”陸舸淡淡道。
許知夏沉默兩秒。“你知道這些,還喜歡他?”
“誰說我喜歡他了?”陸舸笑了,“我只是心地善良,順便積點德。”
“……”許知夏深深看了他一眼,與許池秋相似的黑眸中神複雜。
陸舸對上他的目,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開口:“讓讓他吧,小爺。”
“……”
‘讓讓他吧。’
許知夏看著陸舸,沒有出聲。
十年前,當伊嵐和許玉江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裡,將被花瓶碎片刺破腳底的許池秋送進醫院時,他站在病房外,迷茫又努力地向父母親解釋“哥哥是自己踩上去的。”
“我……我親眼看見的。”
伊嵐和許玉江相互對視一眼,皆是出錯愕的表。
他陷在無邊的驚恐和惶然中,問兩人道:“媽媽,哥哥為什麽要這麽做啊?那樣……很疼呀。”
他的父母並未回答自己的問題。
那晚,許玉江和伊嵐避過他,在醫院的角落裡聊了好幾個小時,最後把他到邊來。
伊嵐猶豫很久,對他說:“哥哥不好,知夏啊……”
“你以後,記得多讓讓哥哥。”
大概是從那時候起,父母親對許池秋的關注明顯變多了。
……
許知夏並未給出陸舸任何回答。
……
陸舸再回到餐廳時,許家的那隻白貓正恬不知恥地在季眠腳邊蹭來蹭去,而後者秉持著人設並未理會它。
發覺鏟屎今日又不理會自己,許多多氣惱地拉住季眠的腳,但爬了兩下,卻因為自的重量過大,沒能爬上去。
它便放棄這一條通路,幾下攀上一旁的櫃子,站在櫃子頂上目犀利地一掃,準確挑好季眠的腦後作為著陸點。
貓爪子一一蹬,即將起跳落到季眠上的前一秒,陸舸一把抓住了它的後頸。
“喵!”許多多在空中蹬了兩下爪子。
陸舸提著它的後脖,一本正經地對其說道:“信不信,你一爪子就能拍死他?”
季眠:“……咳。”
他還沒脆弱到這種地步。
客廳裡,秦琰臉難看地從洗手間出來,和許知夏重新坐在了一起。
季眠忍不住側頭去看。
沙發上的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秦琰看上去高興的。
季眠意圖起過去,空曠的視野中忽然多出陸舸骨節明晰的手,他還尚未反應過來,側臉已被陸舸溫熱的掌心覆上。
陸舸把季眠的臉扳回原位,確保那雙漂亮的黑眸正對著自己了,才緩緩松開手。
“朋友講話的時候要認真聽,大爺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深值加200(100x2),貢獻者陸舸。】
朋友講話……
可他記得方才陸舸好像並沒有對自己說話。季眠問:“你說什麽了?”
陸舸隨口道:“明天周末,我在問你要不要出去,看看風景。”
余瞥了眼客廳裡的兩人,他暗想:順帶再幫你避避這兩人,免得一激又生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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