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最先反應過來， 低頭幫忙撿了筷子，放到桌上後說：“我去拿雙新的。”

　　他坐在外面的位置， 出去比較方便。

　　然而， 剛要起時， 他的袖口卻被人拉住。

　　低頭一看，季眠地攥著他的袖一角， 黑眸中滿是怔忪。

　　謝珩眉心擰， 也不去取筷子了， 隻擔心季眠這明顯不太對勁的狀態：“怎麽了？不舒服？”

　　季眠了一下。

　　哥……

　　賈文博在這時候開口：“不用過去取， 我讓人再送一套餐來吧。”

　　謝珩便重新坐了回來，袖口還沒被人松開。

　　過了會兒，店裡的服務生送過來一套新的餐給季眠。

　　而季眠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攥著謝珩袖子的手緩緩松了。

　　只是一句話而已……並不能說明什麽。

　　【不， 作為證據的話， 足夠說明問題了。】系統卻在此時出聲道。

　　季眠沒聽明白它的話：【……什麽意思？】

　　【先說結論。簡而言之，段酌、陸舸， 還有坐在你邊的謝珩， 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一瞬間，季眠的呼吸都仿佛停滯住了。

　　【你說……什麽？】

　　“小舟， ”賈文博帶著關切的聲音響起來，“你怎麽了？”

　　季眠還沉浸在系統的言論中，抬起眼時， 幾乎連“路舟”的表都維持不住。

　　餐桌上的三人， 幾乎都將目投向了他， 對季眠反常的狀態到有些張。

　　季眠猛然攥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修剪得乾淨的指甲因為過於用力深深嵌進了手掌中。疼痛將他的理智喚回來些許。

　　“我……”他艱難開口，“我去趟洗手間。”

　　賈文博愣愣的：“哦哦。”

　　謝珩看了季眠一眼，起給他讓了位置。

　　季眠從他邊經過時，竭力克制著沒讓自己轉頭去看謝珩。

　　餐廳太大了，季眠本就沒有心找路，莽撞地直向前走。

　　他沒找到洗手間，反而闖進了餐廳外面的臺區。

　　冬季天氣太冷，臺上空無一人，往下就是略顯寂靜的街道。

　　冷空氣從季眠的領口鑽進去，不知是不是冷氣的原因，他抓著臺邊沿的圍欄，打起了哆嗦。

　　【系統……你剛剛，說什麽？】

　　系統道：【抱歉，因為怕你空歡喜一場，在猜測得到證實之前，就一直沒告訴你。】

　　【從上個世界結束時，我就在思考段酌和陸舸兩個人深值異常的原因，直到前段時間終於找到答案……】

　　系統將自己的推論盡數講給季眠。

　　其實從一個多月前，謝珩同季眠表白的那時候，它的猜測就已經被證實了七七八八了。

　　似乎不管在哪一個世界，那人的靈魂都會重新上季眠，無論它的宿主是以怎樣陌生的面孔出現。

　　今日謝珩在餐桌上說的那句話，其實是第二條證據。如果此前系統還心存疑慮的話，那麽現在所有的懷疑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以置信，不過上個世界面對陸舸時，你也有過類似的猜想不是嗎？只是後來你我都覺得過於荒謬，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

　　系統輕聲問：【你還好嗎？】

　　季眠緩緩蹲下來，著圍欄下方被冷風吹得冰涼的玻璃。【謝珩，還有陸先生……】

　　【嗯。】系統沉默了會兒，【我不知道，告訴你這些，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季眠好不容易才走出來，它不清楚自己這些話究竟會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謝謝你，系統。】

　　【哼，用不著道謝。先回去吧。】

　　季眠吸了下鼻子，說：【現在估計有點困難。】淚腺可能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系統：【……】

　　*

　　餐桌上，謝珩又一次看了眼手表，季眠離開快十分鍾了。

　　注意到他的作，賈文博也嘀咕了一句：“小舟好像有點慢啊……”

　　謝珩終於按捺不住起，“我去找他。”

　　“啊？哦，好。”

　　餐廳在七樓，謝珩把整個七層的洗手間都找了一遍，也沒能發現季眠的影。

　　他來到餐廳的臺口附近時，給季眠發了兩條消息。

　　等了幾秒，季眠沒有回復，謝珩索直接發送了語音通話申請，步子也同一時間邁進了安靜些的臺上。

　　他的目及到臺的某時，倏然頓住。臺上沒有開燈，但月微弱的亮，將不遠穿著白外套的人影清晰地投謝珩的視野中。

　　季眠坐在地上，後背靠著臺的欄桿，仰頭著天空發呆。

　　謝珩放下手機，按斷了通話鍵。

　　季眠也在這時注意到了他，他偏過頭，喊了一聲：“……哥？”

　　季眠平日裡喊他，都是“珩哥”，很會單字這樣，但謝珩想了想，還是應了一聲：“嗯。”

　　於是他便看見，季眠輕輕朝他笑了一下，有點傻氣。

　　他的笑容在黑夜中看不太真切，可莫名讓謝珩的心臟了一下。

　　他走過去，“怎麽坐在——”

　　謝珩的話頭乍然止住。

　　微弱的月下，隨著他和季眠的距離更近，後者面頰上一顆顆往下砸的淚珠一覽無。哭得很安靜，連泣聲都幾乎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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