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掃到第八排時，眼神跟一個胖胖男生相接，後者忽然間渾一抖。

　　他不確定打駱野的孩子究竟是誰，也無意追究，過來就是想裝個威風，免得孩子以後再被欺負。

　　季眠的視線便停住了，眼睛把男生鎖定了。

　　這時一陣風平地而起，起季眠額前的碎發，赭的發盡數被揚到腦後，額頭出來，一張冷冰的臉攻擊陡然間增加。

　　方子豪繃著憋了兩秒鍾，此時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季眠按著駱野腦袋的手哆嗦了一下。

　　他……沒想著把人嚇哭啊。

　　到頭頂上方傳來的一陣輕，駱野抬起頭，瞧見邊那張兇神惡煞的臉上只剩下細微的無措。

　　班主任一看這狀況，連忙咬牙切齒地讓季眠接到人就趕回去。

　　待在這兒，還不知道要荼毒多小孩純淨的年。

　　季眠這才快速帶著人回去了，步履稍顯急促。

　　*

　　此後，駱野的上沒有過任何傷痕，筆盒裡也始終乾乾淨淨。

　　方子豪再沒敢招惹過他，私下在班散播說駱野有個很可怕的哥哥。這謠言到後來不知為何演變了季眠是個手底下養著幾十號人的混混頭子，班上的男生對駱野的稱呼逐漸由“駱野”變了“駱哥”。

　　駱野：……

　　季眠那之後沒過兩天就把頭髮染回了黑，氣質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他染完頭髮回到家裡時，駱野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險些沒認出來眼前清冷驕矜的年就是他的不良哥哥。

　　時間轉眼到了寒假。

　　今年的初雪不知為何來得格外晚，直到一月底都沒能飄一朵雪花下來，但氣溫還是格外地冷。

　　家裡有暖氣，屋兩層樓都暖暖和和，可一出門，外頭凌冽的西北風從樓宇的隙中呼嘯而過，帶著一種刺穿皮鑽進骨髓般的寒意。

　　季眠耐熱，但有點怕冷，寒假放了快一周了都還在家裡沒出過門。

　　一大早，項彥明跟駱芷書去公司。季眠和駱野都不睡懶覺，八點鍾不到就起床下來一樓跟父母一起吃早餐。

　　“對了。”飯桌上，項彥明對季眠說道：“今天你媽讓人送弟弟過來。小晨要在這邊住幾天。”

　　季眠點了下頭：“嗯，昨晚我媽跟我說了。”

　　昨晚原主的母親梁明萱發信息給他，說讓在項家來這邊待上一兩周，跟季眠好好聚一聚。

　　季眠上學的時候兩邊都有諸多不便，他學業重，周六學校還要上半天課，梁明萱工作忙，又不在同一個城市裡，兄弟倆好久沒能見上一面。

　　弟弟？

　　駱野咬了一口煎蛋，抬起眼睛看向季眠，一邊慢吞吞咀嚼著。

　　他不知道這個人還有個弟弟。

　　季眠也從沒在他面前提過。

　　吃過早飯後不久，天上忽然飄起了小雪，是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來得倒是巧。

　　中午的時候，鹽粒大小的雪花逐漸了鵝似的一大片。

　　季眠窩在客廳上等項晨過來，開著電視，找了部自然紀錄片看。

　　駱野在二樓看了會兒書，也下來了。一直待在臥室裡總是有點悶。

　　季眠見他下來，沒說話。

　　客廳裡只有電視上低沉的男音不徐不急地講述著，兩人各自佔著沙發的兩頭，離得老遠，相安無事。

　　空氣中有一種詭異而微妙的和諧，仿佛這種令人窒息的相模式並不讓其中的兩人到尷尬。

　　季眠擔心紀錄片對駱野而言會有點無聊，但一時間又不準駱野喜歡看什麽。

　　正拿著遙控猶豫不決時，門鈴聲響起來。

　　還沒等季眠站起去開門，門外項晨一聲聲稚清脆的“哥哥”就已經傳到客廳裡了。

　　大門打開，門口站著梁明萱的司機，還有隻到門把手高的一隻小團子。

　　項晨比駱野還要小很多，才七歲，剛上二年級而已。

　　“哥哥！！”剛一開門，項晨就撲到季眠上，帽子上還有一點雪花消融後的冷。

　　他的兩條短胳膊抱著季眠的大，直到送他來的司機準備走了也不肯撒手。

　　但項晨還記得跟人說再見：“張叔叔再見。”

　　年過四十的司機笑得一臉和煦，臉上的喜藏不住，跟項晨揮了揮手。

　　季眠把拉著自己的小崽子拉開了，蹲下抱住項晨，又在自家弟弟的頭髮上親了一下，然後才站起。

　　客廳就在大門的右邊，駱野站在沙發一角，旁觀兄弟二人團聚的場面。

　　見項晨跟季眠姿態親，他並不覺得失落，只是覺自己在客廳裡稍微有些多余。

　　他正思考要不要上樓回臥室裡，卻聽見不遠的人淡淡開口：

　　“他是你駱野哥哥。”

　　項晨這時看見客廳裡比自己高出一頭的駱野，又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哥哥。

　　隨後，牽著他的手松開了，在無人看見的角度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像是某種溫的提示。

　　項晨邁著走到駱野跟前，乖乖問好：“駱哥哥好。”

　　駱野頓了下，說：“……你好。”

　　項晨對他彎起眼睛笑，那張跟季眠有五分相似的稚面孔，神態卻與後者的冷傲截然不同。

　　小年的眼神乾淨純善，對人還很有禮貌，明顯被教得很好，且顯而易見是被格細膩的人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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