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年一哂，變戲法一樣的從風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人民幣，很整齊的一沓。

“這是一萬塊錢。”他放到茶幾上，“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錢就是你的。”

劉玉芳迅速抬頭，已經渾濁的眼睛盯著方永年看了半天，咧：“我當年拿的比這個多好幾倍。”

錢太了，好不容易遇到個有錢的，一定要一次要個夠，足夠卷著鋪蓋離開的男人到另外一個地方重新生活。

“你拿錢改了筆錄。”方永年不不慢，“妨害司法罪是要判刑的。”

劉玉芳的瞳孔迅速的了一下。

“剛才進來的時候你跟我說他不止拿了那些錢，四年前車禍后，你在電話里問我有沒有收到這些錢。”方永年看著劉玉芳的眼睛，“這都是證據，我都錄了音。”

“這錢不算。”他上前傾靠近劉玉芳，“我只要知道車禍后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玉芳抿著。

方永年不再說話，手指在那一沓人民幣上一下一下的敲。

“我不知道什麼筆錄。”劉玉芳梗著脖子，“那個錢是他們跟我說是達鋼的辛苦錢，跟什麼妨害司法沒有關系。”

方永年歪了歪頭。

“是麼？”他慣常的慢吞吞的語氣，如果陸一心在現場，應該能馬上發現他已經不耐煩了。

“那告辭了。”他站起，把那沓錢拿起來重新塞回風里。

劉玉芳半張著。

“你那點消息不值這個錢。”方永年豎了豎風領子，打算出門。

他是真的打算走的，一開始來的時候也沒指劉玉芳會馬上開口，如果不肯開口，他是打算回去查另外一條線的，那條當年騙劉玉芳現在的老公進賭局的線，挖一挖，也能挖到東西。

他只要知 道劉玉芳當年確實是收了錢，就夠了。

收了錢，代表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代表他當初看到的，不是幻覺。

劉玉芳就這樣半張著看著他，在用的可憐的經驗判斷，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他站起來的毫不猶豫，轉的時候看都沒看一眼。

那一沓人民幣，鮮紅的，讓心里貓抓一樣的難。

“我本來是想給一個做葛文耀的人打電話的。”在方永年推開那扇門的時候，再也忍不住。

方永年腳步一頓，回頭。

“達鋼那天出車的時候沒有帶手機，有一個葛文耀的人在他出車后找過他，那個電話是我接的。”

像是怕方永年真的就走了，說的急急忙忙的。

“葛文耀在電話里問我，達鋼今天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吃冒藥。”

“我當時覺得很奇怪，達鋼的向來很好，冒什麼的從來都不吃藥，所以我就說沒有。”

“后來達鋼出事了，我在錄筆錄的時候，警察又問我，他出車前有沒有吃過什麼藥，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也說沒有。”

劉玉芳了口氣。

“我不知道什麼是改筆錄，就是那天我回去之后，有個人來找我，給了我五萬塊錢，然后告訴我，達鋼出車前確實吃了冒藥，他還給了我一個空藥盒子。”

“所以你就去改了筆錄？”方永年聲音冰冷。

五萬塊錢，買了四條人命和一條人。

劉玉芳點頭。

“那不算是改筆錄啊，那個人說達鋼確實是吃了冒藥的。我后面還問了達鋼的那個老鄉，他也說是沒關系的。”

還想辯解，可方永年卻已經不想再聽了。

“那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他打斷劉玉芳的辯解。

劉玉芳猶豫了下。

方永年站著沒。

“改了筆錄后，我想來想去覺得有點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里不對，所以就想找之前最早給我打電話問我達鋼有沒有吃冒藥的人問問。”

“可是那個電話打不通了。”

劉玉芳渾濁的眼睛瞇了瞇，低頭無意識的開始把玩自己的服下擺。

“他們告訴我車禍死了四個人，你是唯一一個生還者，我就以為……”

不再說話，以為，活下來的那個人是葛文耀。

“你的電話是我在車禍登記資料里面找到的，當時我沒帶手機，所以借的保安的電話。”

方永年挑眉。

在撒謊。

如果只是要問問，第一句話肯定不是你有沒有收到錢。

葛文耀如果只是打電話問冒藥的事，本就不可能知道葛文耀也會上車。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會認為給打過電話的那個人，才應該是活下來的那個人？

“王達鋼收到過其他錢？”方永年沉默了一秒，突然開口。

劉玉芳突然抬頭，被歲月摧殘的滿是皺紋的臉，在那一瞬間居然有些猙獰。

“王達鋼還收到過其他的錢，所以你才會給我打電話。”方永年又說了一次，這一次，改了陳述句。

這個劉玉芳，知道的東西遠比說出來的多。

四年來第一次，他離真相變得只有一步之遙。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劉玉芳的開始神經質的抖。

方永年仍然站著, 在這個狹小的單間里面，居高臨下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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