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有句俚語，：七仙跳皮筋——純扯J8嘚兒。

也有人說是：老太太跳皮筋——純扯J8嘚兒。

而此刻趙軍看著王長有，心想這老頭子纔是純扯J8嘚兒。

還東北獅？

全華夏也沒有野生獅子啊！

趙軍擱這山場混兩輩子，也沒見過一獅子啊！

“四姥爺，那個……”趙軍問王長有道：“東北獅是啥玩意啊？”

“獅子，你還不知道嗎？”王長有道：“大腦袋那個，呼的，你沒見過呀？”

“沒有。”趙軍搖頭，道：“從來也沒聽說，咱這山場有那玩意啊？”

“嘖！”王長有吧嗒下，掰著手指頭給趙軍數道：“你這孩子歲數小，你可能不知道。獅、虎、豹，這都屬於貓科。”

“嗯？”趙軍一怔，自打他重生以後，就在打圍這方面，即便是趙有財也沒給他上過課呀。

見趙軍不吭聲，王長有繼續說道：“你看哈，東北虎有吧？就大爪子。”

“啊。”趙軍下意識地點頭，就聽王長有繼續問道：“東北豹有吧？就土豹子！”

“啊。”趙軍又點了下頭，可接著王長有便道：“你看哈，獅、虎、豹。有東北虎、有東北豹，那肯定也得有東北獅啊。”

“啊？”趙軍聽得一愣，心想這是什麼邏輯？

王長有沒注意趙軍神上的怪異，自顧說道：“我們這兒有個老郝頭子，前天他跟他兒子上山溜狍子套子，看著老大一個玩意，那傢伙長打撒的。”

說到此，王長有擡起胳膊，在半空中比劃著說：“擱崗子上刷刷就過去了，跟飛似的呀，直接就給那狍子擄起來了。”

趙軍聽得直皺眉頭，這老頭子說話就跟講故事似的，太能𪮶懸了。

“四姥爺，那啥……那個……”趙軍對王長有道：“既然我二舅、我大哥都沒在家，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哪天我再來，到時候看咱家那狗狗，我再買兩條。”

趙軍說是這麼說，但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今天走再就不來了。

因爲，他覺王長有不正常。

至於說兩家之間有親戚，趙軍更覺這裡頭肯定有問題。

他姥爺王大掌只有一個親兄弟，還年夭折了。

雖然這王長有應該是王大掌的叔伯兄弟，但就趙軍前世今生，自家也從來沒跟這王長有家走過。即使如此，那就證明這份親出問題了。

“哎？那可不行啊！”讓趙軍沒想到的是，他要走的時候，王長有還不讓了。

“都到家了，咋也得上家認認門啊。”王長有拉住趙軍，道：“你不說要買半大狗崽子嗎？家裡五個呢，你相中就抱走唄。”

聽王長有如此說，趙軍就明白了，這老頭子讓自己去他家，無非是想把他家裡狗賣給自己。

“那行吧……”趙軍遲疑了一下，還不等他說別的，王長有自己就上了解放車副駕駛。

王長有指路，趙軍開車來到一座籬笆院前。

解放車在籬笆帳子外停下，就聽院裡傳出糟糟的狗聲。

聽這靜，顯然不是一條狗，但那些狗的聲尖細、短促，應該不是大狗。

趙軍下車，跟著王長有到院門前，就看到院門裡，五隻小花狗“汪汪”地朝他著。

應該是怕這些小狗跑，所以木頭釘的門關著，用鐵圈別在門柱上。

王長有往上一撥鐵圈，推門招呼趙軍進院。

小狗看到生人，便圍在趙軍左右，汪汪。

“你看這狗多歡實！”王長有如此說，趙軍卻是角一扯，然後問王長有道：“四姥爺，這也不是半大子狗啊？這能有仨月呀？”

半大的狗，起碼得大半年以上、一歲左右，就像青龍、黑龍似的。

聽趙軍的話，王長有一笑，道：“你拿回去養兩天不就半大了嘛！”

趙軍剛要說話，王長有家房門被人推開，一個老太太站在門口喊道：“俏麗哇的，老死頭子，一大早晨的，你又特麼了哪兒去了？”

趙軍：“……”

王長有好像怕老太太，即便捱罵也沒說什麼，只迎著老太太走過去，道：“老二走前兒，不讓我上村部瞅著點兒嘛，萬一鄉里再下來人呢？”

聽王長有的話，趙軍想起這老頭子看著解放車的第一眼，就問他是不是鄉里來的。

趙軍覺這王長有不對勁，但一想人家的事，跟自己也沒關係。

就在這時，王楊氏看到了趙軍，便問王長有道：“那小夥子誰呀？”

王長有回看了趙軍一眼，然後快步走到王楊氏跟前，然後低聲音道：“那是王大掌的外孫子。”

“啊？”老太太眉頭一皺道：“都沒聯繫的人，上咱家幹啥來？”

“你咋忘了呢？”王長有低聲音，道：“老高頭子不說了嘛，五丫頭家現在又好起來了，收皮張、收熊膽啥的呢。”

“咱家有啥能賣給他呀？”老太太問，王長有道：“這小子要買半大狗崽子我尋思就給咱家那幫狗崽子賣他得了，要不咱一天還得喂。”

聽王長有這話，王楊氏向趙軍走來，問道：“小啊，你買狗啊？”

“不買這狗，這狗太小了。”趙軍道：“這買回去了，那得啥時候能上山吶？”

兩句話答對完這老太太，趙軍衝王長有一擺手，道：“四姥爺，家還有事兒呢，我就先走了，完了哪天我再過來看你。”

說完，趙軍就要走，但王長有追過來拽住趙軍，道：“小子啊，都到家了，咋也得進屋坐會兒啊。”

說著，王長有生拉拽地把趙軍拽進了屋。

趙軍一進家門，就見一個小姑娘坐在外屋地的小板凳上洗服呢。

那小姑娘看著也就五六歲，攥著服往板上蹭。

這一幕，看得趙軍一皺眉頭。

王長有老兩口拉著趙軍進了東屋，就見炕上坐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在那兒歘嘎拉哈呢。

“大重孫兒！”王長有指著趙軍，喊那小男孩道：“這你快叔。”

小男孩斜眼看了看趙軍，但沒吭聲。

王楊氏跟著進來，招呼趙軍道：“小子上炕暖和、暖和。”

“我就坐這兒坐會兒吧。”趙軍說著，一撂棉猴下襬，就坐在了炕沿邊。

“你去給小子倒點兒水。”有客人在，王長有壯起膽子指使了王楊氏一下，然後拿過煙口袋，遞給趙軍道：“小子，卷一顆。”

“四姥爺快別忙活了。”趙軍擺手道：“我不會菸。”

趙軍話音剛落，就聽外屋地王楊氏罵道：“死丫崽子，你個養漢的玩意兒，就這兩件服，你特麼尿嘰一上午？”

王楊氏罵的應該是那洗服的小姑娘，但趙軍聽著心裡非常不舒服。

“小子。”這時，王長有一邊給自己捲菸，一邊對趙軍說：“我聽我們村兒人說，你家現在收皮張、收熊膽啥的呢？買賣好唄？”

“啊，湊合事兒吧。”趙軍含糊地道：“對付整兩個錢夠零花就行。”

趙家商會收山貨，都是跟著山下供銷社的價格走，山民又不知道他們把收到的東西往河北搗騰，所以都以爲他們不掙啥錢呢。

趙軍不想這答對老頭子問東問西的，於是趙軍主出擊問王長有，道：“四姥爺，你家我二舅他們，上山打圍都打啥呀？”

“打野豬。”王長有擡手往窗外一比劃，道：“就這一冬，都幹八九個豬了。”

“八九個豬……”趙軍吧嗒下，然後又問王長有說：“那他們打熊瞎子不得？”

“熊瞎子……他們槍不行。”王長有道：“我家你二舅有棵16號老撅把子，打熊瞎子遞不上槍。要是有好槍的話，你二舅打熊瞎子指定沒問題。”

“啊……”聽王長有這話，趙軍愈發覺這王家人不靠譜。連熊瞎子都沒打過呢，還要去打東北獅？

這時，王楊氏拿著個茶缸子進來遞給趙軍，趙軍把茶缸接在手裡，就聽王楊氏問他道：“小啊，野豬肚子出那個豬砂呀，你收不收？”

“豬砂？”趙軍一怔，隨即道：“收。”

“你快取來去。”王長有又指使王楊氏一次，王楊氏很快就去而復返，將一個報紙包放在炕桌上。

王長有把菸頭丟在地上，回將報紙包打開，然後推到趙軍面前，道：“小子，你看看吧。”

趙軍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再擡頭時看向王長有。

趙軍覺有些不對，能出豬砂的野豬可都不小，他有些懷疑王長有二兒子的實力。

想到黃掌櫃教他的，趙軍出手，右手食指沾了十幾粒豬砂，然後問王長有道：“四姥爺，我能嚐嚐嗎？”

“啊？”王長有一愣，問道：“這玩意直接吃呀？”

說著，王長有看趙軍手指上沒沾多，便道：“你嘗吧。”

趙軍將豬砂送進裡，抹在舌尖上、抵住上牙膛。

豬砂是結石不會化，但它有它的味道。趙軍含了七八秒鐘，腥味退去後出現苦在舌尖上流轉。

“啊喝……呸！”趙軍往地上啐了一口，將豬砂吐了出去，然後看向王長有道：“四姥爺，這豬砂是家豬出的。”

“啊？那不能啊……”王長有想不承認，但被趙軍打斷，道：“就是家豬出的。”

王長有看了王楊氏一眼，王楊氏接過話茬問趙軍，道：“小啊，這玩意兒，家豬、野豬還不一樣啊？”

趙軍聞言，笑著看了王楊氏一眼，心想一樣不一樣，你們還不知道嗎？如果一樣的話，你們又何必說是野豬出的呢？

見趙軍不說話，但有剛纔王楊氏的打岔，王長有就像沒事兒人一樣，對趙軍道：“這豬砂吧，是你二舅他一個把兄弟扔這兒的，是野豬還是家豬，我們也不知道。完了你就看吧，你能給他多錢。”

“這個……”趙軍將外面的報紙一攏，拿在手上掂量兩下，道：“這能有二兩啊？”

“三兩多呢！”王楊氏在旁話，趙軍道：“把紙也算上啦？”

王楊氏一怔，就聽趙軍笑道：“報紙不能跟豬砂一個價呀。”

說完這句，趙軍看向王長有問道：“是不是，四姥爺？”

“是，是。”王長有尷尬的笑笑，然後指著趙軍手裡的報紙包，問道：“那你看這個……”

“一兩三十五，二兩七十塊錢。”趙軍報價後，把報紙包放在炕桌上。

按趙軍報出的價，他的利潤可是不啊。那天在回春堂時黃掌櫃給出的家豬豬砂價是六塊五一錢。

但趙軍相信，王長有老兩口或許知道野豬豬砂什麼價，但絕對不知道家豬豬砂是什麼價。

因爲在林區，家豬的豬砂比野豬豬砂還見。

“小啊。”王楊氏道：“你再給加倆唄，這是幫人家賣的。要賣了，人家該尋思我們是不是擱裡頭錢了。”

早先王家人打算拿這當野豬豬砂賣，但看趙軍都能分辨出來，王長有、王楊氏心想到了山下藥店肯定也瞞不過老大夫。

“不啦。”趙軍笑道：“這就是看你二老的面兒，我都多給他了。要不七十都沒有，頂多六十五。”

“嘖！”王長有砸吧下，跟王楊氏對視一眼，互相換個眼，便對趙軍說道：“小子，你給四姥爺家那幾個狗也收了唄。”

“我給挑（tiǎo）了唄？”趙軍如此問，王長有一愣，隨即點頭道：“嗯吶，五個狗，你都抱走。”

“五塊錢一個。”趙軍報出這價，王長有看向王楊氏，而王楊氏對趙軍說：“小啊，五五二十五加那個豬砂七十……你給我湊個整，給我們扔一百塊錢行不行？”

“那我得出去看看。”趙軍說著起，道：“要沒病，我抱走；要有病，那我不能要。”

“都沒有病。”王長有跟著起，道：“都咱自己家養的狗。”

趙軍淡淡一笑，拿起炕桌上的報紙包，道：“四姥爺，這個我就先揣兜了，完了不管狗啥樣，這個的七十塊錢，我肯定差不了你。”

“行啊。”王長有道：“你願意看就看吧，反正咱家狗沒病。”

趙軍一笑，向外走去。

他答應過魏來，要給魏來弄半大子狗。答應人家的事，必須得辦到。

王長有家的五條狗不符合條件，但這麼大的狗，五塊一條也不貴了。

之前小熊生狗崽兒的時候，馬玲、老太太、王強都說要一隻，但趙有財說啥也不給。

再加上新來的李大智，這五條小狗拿回去給大夥一分也好。

在王長有家院子裡，趙軍檢查了一下那五條小狗，發現它們前後都沒問題，這才讓王長有拿了繩子。

把五條小狗送上後車箱後，一一拴在擋欄上後，趙軍從兜裡出錢來，正準備給王長有拿錢的時候，就聽王楊氏驚呼一聲：“老二，回來啦!”

趙軍聞言，順著王楊氏視線去，只見兩人跌跌撞撞地向這邊走來。

“哎呀媽呀！”眼看兩人上有，王長有忙跑過去道：“老二，這是咋地啦？”

“爹呀！”王恩華哀嚎一聲，道：“狗都死啦！”

“啊？”王長有大驚，拉著王恩華胳膊問道：“咋整的？”

“都讓東北獅給咬死啦！”王恩華的話，聽得趙軍又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