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晏開門見山:「你家掌柜在不在?」
「在,」就算不在,他們也得立刻找來,「小的這就去請。」
周春林很是在乎這家店鋪,每日都要來走一圈,這會正在喝茶看帳簿。
「掌柜,岑大人要見您。」
「哪位岑大人?」周春林放下帳簿。
「岑二公子,他還帶著未婚妻。」
周春林很是歡喜:「定是來陪他未婚妻買馬的。」是該由他親自去接待。
他大步出去。
迎面走來的中年男子材壯,滿臉橫,瞧著很不好惹的樣子,沈棠心想,父子倆如出一轍,也就是他那兒子的長相得到了一點改良。
「岑大人,沈姑娘!」周春林滿臉堆笑,「小店有二位大駕臨,蓬蓽生輝啊!」彎腰做了一個相請的姿勢,「二位去那邊吧,清靜些。」
店的顧客已經在圍觀了。
岑晏點點頭,示意沈棠一起過去。
途中他說道:「我聽說周記想跟我未婚妻做筆易?」
周春林腳步頓住:「什麼?您未婚妻……」他看向沈棠,「您也是經商的嗎?」
「是,開了一家馬店。」
周春林真不知:「哦?在何?」
因是靜悄悄開的店,並沒有幾個人知道,之前的幾單生意也是通過岑晏兄弟倆帶來的,昨日沈棠才通過自己找到一些顧客,這些消息顯然還沒來得及傳到周春林耳中。
「在廣濟街,」岑晏淡淡道,「看來你不知,但令郎已經代表周記要收買的馬店了。」
周春林的後背已然出汗。
「應是一場誤會。」
「是嗎?我看令郎對這一套很是悉……」岑晏問沈棠,「他是要用多銀子收你的店?」
「一千兩,」沈棠也厭惡死了這種不公平的競爭,「令郎說我的店太冷清,沒有顧客,註定賠錢,便建議讓我的店記在周記名下,說是做善事。」
將「善事」兩個字說得很重。
周春林在心裡已把兒子罵了八百回。
心眼子多也得用對地方,怎麼好死不死的惹到岑家頭上了?他們當然不是沒幹過這種事,大店吞併小店再正常不過,只要不生出風波就行,但這回……
岑晏親自上門!
周春林立刻使喚夥計:「馬上把琦兒帶來!不管他在何,都給我帶來!」又拱手道歉,「岑大人,是我教兒無方,到時定讓他罰,」見岑晏面冷肅,轉而拍沈棠馬屁,「一看沈姑娘便是冰雪聰明,這馬應也做得極好,我們是同行,該當互相切磋切磋。」
沈棠道:「我此前來過這裡一趟,周掌柜管教有方,夥計都很周到,將來周掌柜與每家馬店都能做到和睦共。」
「當然,當然!」周春林哪裡敢說「不」,監察史就在邊上呢。
岑晏與沈棠坐下後沒多久,周琦就被帶到了。
他闖了禍不敢與父親講,誰想到就那麼短的功夫,岑晏竟帶著未婚妻上門,他避無可避。
周琦戰戰兢兢過來,低聲道:「岑大人,沈姑娘,我只是一句戲言,並非真的要買您的店鋪,實在是,實在是您的馬太好了,我看了一眼後十分喜歡,故而才忍不住說出混帳話。」
他也真是路過。
突然發現廣濟街開了一家馬店,作為同行,有些好奇便進去看了看。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式,他放在馬背上試了一下之後心驚膽戰,到了一種強大的威脅,故而當時就做下了要奪走這家店的決定。
如今想來,還是草率了。
他沒料到一個開馬店的子會與權貴聯繫在一起。
哪個大家族會讓子出來行商啊?
現在知道了,是岑家,岑家當年定親全是因為欠了沈家人,那麼沈家姑娘要經商,作為岑家恐怕也是阻攔不得,怕傳出「欺兒媳」等不好的名聲。
周琦低頭道歉:「我錯了,請岑大人,沈姑娘大人有大量,饒過我的胡言語,還有此事與家父無關,還請你們不要怪責家父。」
周春林一腳踢向他小:「孽畜,做出此等辱沒門楣之事,還不給我跪下!」
周琦「噗通」聲摔在地上。
岑晏的懲戒到此結束了:「既是誤會,周掌柜不必如此苛責令郎,快起來吧……今日打攪,還請見諒。」
「哪裡哪裡,都是我那孽子的錯。」周春林送他們出門。
雖然他姑父是四品侍郎,但武威郡王掌兵數十萬,大梁全靠他才有現在的安寧,誰不忌憚?多員彈劾,都沒有拿出實質的證據,而岑定方的次子岑晏又是監察史,也是天子的耳目,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岑晏停下腳步:「周掌柜請回吧。」
「兩位走好。」周春林躬離開。
岑晏看向沈棠:「氣都消了吧?」
沈棠道:「我本來就沒有氣,是你非要來此。」
「有個時時想退親的未婚妻,我自然要做得無可挑剔,」岑晏轉,「走,我送你回去。」
其實他今日的表現有誠意的,沈棠說「沒有氣」,但實則看到周家父子倆如此狼狽,心裡又豈會真的不爽?說道:「不必了,我自己認得路,岑大人快去察院吧,別耽誤正事。」
到緒的變化,岑晏微微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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