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江淮還是沒讓林念睡外面。

雖然沙發床兩側都沒有遮擋，但裡面一側更空曠，外面靠著茶幾，江淮說會滾下去磕到頭。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滾下去？”林念皺眉。

“因為你睡相很不老實。”江淮淡聲道。

“你怎麽知道我睡覺不老實？”

江淮正把空調溫度調高，聞言緩慢地挑起半邊眉梢，“你確定要聽？”

林念聽他這聲音就覺得沒好事，翻了個背對著他，“不聽了。”

江淮嗤笑了一聲，還要說。

他把遙控一扔，掀開被角鑽進來，吊兒郎當地開口，還帶著氣音。

“因為你上次睡到我上來了。”

“……”

林念裝沒聽見，把臉埋到被子裡去，閉上眼。

有的人哼笑一聲，變本加厲，“纏著我的腰，手摟著脖子。”

年懶洋洋地拖著尾音，似在回憶，“就差整個人都抱上來了。”

林念睜開眼，翻過來，清泠泠地看著他，心平氣和地說：

“滾。”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道是睡客廳不習慣，還是清醒地知到旁躺著個人，心太過微妙，林念沒能睡著。

夜晚的蟬鳴響亮，聲聲唱著燥熱的夏天。

樓下時不時有風塵仆仆的旅人路過，傳來紛雜又寥落的腳步聲。

知道江淮也沒睡著。

他躺得太安靜，呼吸聲均勻。偶爾一下，薄薄的空調被，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很奇怪。

他們在燥熱的夏夜裡被充足的冷氣包裹，蓋著同一床被子。年上的熱意手可及。

“江淮。”

輕聲喊。

年似乎不驚訝，一貫懶散的調子，可有可無地應一聲。

“嗯。”

尾調平平，沒有上揚，只是答應一聲。

不是問句。

林念大部分時間覺得自己像一尊木雕，永遠冷眼旁觀別人的悲歡。在遇見江淮之前，能牽引緒的人，這世上大概只剩一個。

有時候又覺得自己還是有一點敏的心思在上，比如此刻。

他只是半輕不重地應了一聲，不在意是有話要說，或是單純著玩兒。

好像怎麽樣都好，他都可以包容，只是懶散地發出點聲響，表示他在。

——一句簡單的“嗯”後面，是沒有說出口的“在”。

林念像驀然被人攥住心臟，到一陣酸脹。

……事事有回應的覺，已經很久沒有會過了。

這種心照不宣又順其自然的默契，讓人到一種親關系中的舒適與松弛。

沒有來由的，想起了那首歌。

“我仿似跟你熱過，和你從未這樣近。”

的眼眸在黑夜中清亮，睫輕著。

頓了好久，才輕聲開口。

“……你為什麽來南坪？”

這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鎮。

樓房老舊，街道狹隘，沒有高樓大廈，沒有像樣的購中心。形形的人住在這裡，疏離卻又。

即使是離家出走，也不到它來做大爺短暫的棲息地。

江淮靜了片刻，淺淡的呼吸聲均勻地響在寂靜的空氣裡。

就在林念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年才低聲開口。依舊是散漫清淺的語氣，卻聽出一與平時不同的緒。

他說，“我媽出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