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覆覆發燒，汗了睡又蒸發乾，顧念一睡得極不安穩。

翻來覆去，仿佛被夢魘纏住。

「你是姐姐，你是老大，你要讓著弟弟。」

「你是姐姐，要照顧弟弟。」

「弟弟喜歡翅，給弟弟吃。」

「弟弟小，大的蘋果給弟弟。」

「孩子家家，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了。」

「錢是給弟弟買房的，你想要找你婆婆。」

陸今安不知道怎麼了，替掖好被子，準備離開，突然，手被抓住。

「別走，好不好？」

顧念一貪這一涼意，攥在手心裡。

淚水從眼尾落，滴在他的手背，陸今安蹲下來問：「哭什麼？」

自然是沒人回答。

一夜過去，顧念一退燒，上舒爽了許多，昨晚的記憶悉數鑽進大腦。

沒有斷片，一定是被奪舍了，怎麼可能又發瘋又很乖，還牽陸今安的手，不讓他走。

夢和哭泣的事，還記得。

顧念一的頭躲進被子裡，想等陸今安自行離開，等了半晌，人沒走，電話反而響了起來。

周末的緣故，阮知許突擊去栢景閣檢查，家裡一個人都沒有，頓時怒從心頭起。

「陸今安，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了？又徹夜未歸，我怎麼不知道你現在夜班這麼多呢？難怪一一也不願意回家。」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太大，顧念一聽得一清二楚，陸今安照顧了一夜，於於理需要幫他解釋一下，掀開被子，奪過電話。

「媽，今安在我這裡，我昨天有點事需要回來，他陪我一起，所以沒回去。」

「一一你們繼續，不打擾你們了。」阮知許聽的嗓音喑啞，興沖沖以最快的速度掛了電話。

「媽，你誤會了。」電話已經切斷，顧念一求助陸今安，「媽誤會了，你去解釋。」

陸今安抬起頭，眼前生的臉因為憋氣而變得薄紅。

他錯開視線，「沒什麼需要解釋的，很正常的事。」

哪裡正常了，明明什麼都沒發生。

現在刻意去解釋，又有此地無銀的覺。

年糕一直在扯陸今安的，一會兒咬一下，一會兒用爪子刨兩下，玩得不亦樂乎。

男人靠在沙發上，斂起眼皮，「搬回來吧。」

低頭看了一眼腳邊，「貓一起。」

第06章 報備

年糕像能聽懂人話似的，昂起頭看著陸今安，炯炯有神的黑眼睛裡寫滿興。

不去咬陸今安的，反而蹦蹦跳跳，「喵喵」個不停。

顧念一隻思索一瞬，「好，我來打包，你去忙自己的事，已經耽誤了你很長時間。」

病好了以後，又變回客客氣氣、完到無可挑剔的顧念一。

陸今安：「今天休息，我幫你。」

他半夜回去過一次，趕在清晨回來。

換的新子又為貓咪的新玩，上面全是爪痕。

顧念一蹲下去，指著年糕的腦袋，教訓，「年糕，聽話，不可以咬別人的子哦，媽媽給你加零食。」

角下繃著臉，一臉嚴肅，但毫無威懾力。

除了對小貓很用。

貓咪聽的話，果然不撓了，坐在地上，等投餵零食。

陸今安的角不自覺翹起，昨晚是誰不聽話，不願意吃藥、不願意吃飯，現在反而教訓起別的貓了。

問：「年糕？」

他不懂貓的品種，這隻貓上集齊了三種，棕、黃和白，不符合年糕的特徵。

「對，我撿到的時候，在門口趴著，糯糯的，剛好我手裡拿著炸年糕。」

顧念一掃了一眼房間，想著搬哪些東西，同意搬家，是不想阮知許生氣。

陸今安誇讚一句，「可的。」

經過一天一夜的相，顧念一明白他這個人只是面冷，但可從他裡說出來，略顯違和。

他的黑上沾了許多貓，顧念一保證，「你放心，我會天天清理貓，不讓去樓上。」

陸今安著手整理行李，「沒事，可以接。」

一晚上就接了？

之前是誰聽到貓如臨大敵似的，顧念一驚嘆於他的適應力。

「你歇著，需要收拾什麼？」

「服、玩偶和水杯帶著，其他栢景閣不缺。」

最後，一個行李箱加一個袋子就裝下了所有的行李。

電視劇里一個行李箱搞定的搬家，在此刻象化。

陸今安知道在給自己留後路，顧念一知道陸今安看出來了。

他默許且接。

顧念一握著年糕的手，「年糕，媽媽帶你去住大house了，和這兒說拜拜。」

年糕配合地揮揮手，「喵喵。」

門關上，顧念一回頭不捨，第一次租房子，第一次一個人住公寓。

在南城，孤苦無依的日子裡，第一個落腳之地，第一個屬於自己的，像浮萍終於有了。

現在的，又變回無的浮萍。

「喵喵」，年糕在懷裡拱來拱去，幸好還有年糕。

月灣向東過兩個路口，便是栢景閣。

兩條道路如同象棋的楚河漢界，劃分出城市兩個不同的階層。

而誤闖不屬於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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