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穿著在田澄婚禮上的那子,後背蝴蝶骨凸起,挽起的頭髮鬆散下垂。
外套是他一早出門帶的,想著今天大概沒時間回酒店,怕晚上會冷。
聞冬拉著抓著領,指尖泛白,牙齒咬到發酸。
「我怕。」看著他說,「我怕他活,但更怕他死。」
說完低下頭,想哭卻流不出一滴淚,只剩無邊荒涼。
張星序沒接話,握住的手。
電梯很慢,幾乎病房的每層樓都要停上一段時間。
等趕到搶救室外,手還沒結束。
聞靜坐在等候椅上輕黃從英的背。
黃從英哭得無聲,眼淚一串一串往下砸,看到聞冬,別過臉了,「冬冬來了。」
聞靜回頭,把紙巾放到母親手裡,起走了過去。
目落到張星序上半秒又移了回來,眉蹙起,旋即鬆開,想故作輕鬆卻怎麼也做不到,垂眼說:「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才給你打的電話。」
一進醫院任何檢查治療都需要錢,聞靜承擔了部分搶救的手費用。
結婚這幾年一直在家帶孩子,沒有工作,手費還是問老公要的。
上穿著的服是三年前聞冬去看,強拉著出去買的襯衫。
右手袖口的扣子磨掉了,被用一顆同紐扣替換上去。
與聞冬相比,樸素暗沉,歲月在眼角留下細紋,頭髮隨意捆在腦後,袖半挽,手腕乾乾淨淨,和的前半生一樣,什麼都沒有。
聞冬看了眼搶救室,牽住姐姐的手,「多久了?」
「快兩個小時了。」聞靜抬眼,似乎這才注意到的著裝,「你從田澄的婚禮上過來的?」
「不重要。」聞冬說,「你跟媽先去吃飯,這裡我守著就行,聞一鳴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聞靜嘆氣,轉頭去看黃從英,「現在怎麼吃得下。」
工友說聞代平從樓梯上摔下去不省人事,送到醫院判定腦出,直接進了搶救室。
聞冬想到什麼,「送他來醫院的工友呢?」
聞靜說:「我讓他們吃飯去了。」
聞冬面凝重,「誰讓他去的工地,負責人是誰?簽合同了嗎?」
聞靜搖頭,「我也是事發之後才知道爸又回了工地。」
聞冬兩步上前,正要問黃從英,搶救室的門開了。
醫護人員推著病床喊了聲「聞代平家屬」,聞靜和黃從英立馬走了上去。
聞冬一時愣在原地,雙腳如灌鉛沉重,邁不開半步。
聞代平躺在病床上,只兩秒又被推病床電梯。
醫生的話飄到耳邊只剩『沒有離生命危險』和『重癥監護室』幾個字眼。
說完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隔斷了聞冬的視線。
黃從英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哆嗦地抓著聞靜的手,像在抓救命稻草,泣不聲,裡喃喃:「怎麼會去重癥監護室……」
轉想找樓梯,一時忘記方向,眼神空著。聞靜攙住母親,路過聞冬時言又止,到底沒說什麼。
聞冬說要跟聞代平斷絕關係時在現場,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格,向來說一不二,比誰都倔。
聞代平罵不孝,清脆的耳落到臉上,聞冬也只會冷冷地看著他說:「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
三個子中,聞代平最不喜聞冬。
因為不聽話,也因為無論怎麼打都敢頂撞他。
所以離開的這兩年,聞代平心裡反倒舒坦不。
可聞靜不能,也不敢。
從小被灌輸要以家庭為重的思想。因此畢業沒兩年就早早結了婚,辭職在家當家庭主婦。
從前是別人的兒,現在是別人的妻子,是孩子的媽媽,婚前都被家庭捆縛,只有在看到聞冬的時候,才會讓短暫醒悟——在那些份之前,是自己。
聞冬緩慢眨眼,轉臉去看張星序,輕,「你要不先回去,這裡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說完沉默了好幾秒,似是做出決定,「等他轉普通病房我就回樂城。」
張星序走近,扣住的手腕,「一起。」
他手心的溫熱源源不斷傳遞給,聞冬心口酸楚,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牢牢住,苦無邊。
這一守就是一下午。
聞靜下午被催著回了家,聞冬陪黃從英守在病房外。
張星序回酒店拿兩人的行李和證件。
他們走得急,什麼都沒帶。
重癥監護室不允許家屬陪護,免不了要住酒店。田澄的婚禮還有晚宴,大概率也在擔心聞冬這邊。
無暇顧忌的事,他會替一件件理好。
還有父親的況。
張星序前腳剛走,聞一鳴後腳就到了。
兩人在醫院大門肩而過,張星序在接電話,沒注意到飛奔下車的年。
聞一鳴看到他臉一變,狂奔上三樓,見聞冬獨自一人站在監護室外面。
他怒氣十足:「你把那男的過來帶過來幾個意思?你還怕爸病得不夠重是不是?」
聞冬循聲回頭,手一掛斷了李曼悅的電話。
看到聞一鳴心裡頓時煩躁,「你聲音小點行嗎?這裡是醫院。」
「你也知道他見不得人?」聞一鳴四下瞥了眼,「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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