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節, 阿縈和裴元嗣簡單用過早膳便領著綏綏一起去了怡禧堂給兗國大長公主請安。
趙氏比他們來得都要早,坐在羅漢床上喝著茶, 眼睛卻漫不經心地脧向阿縈背后娘抱著的小綏綏上。
“快坐吧, 別拘束。”
兗國大長公主喜歡綏綏, 忙將穿著小紅襖的綏綏接手過來。
綏綏一點兒都不怯生,坐在曾祖母懷里眼直盯著曾祖母手腕上一支通的羊脂玉鐲,大長公主忍俊不, 笑著說小丫頭小小年紀就會識貨, 把鐲子摘下來送給綏綏把玩。
“大長公主, 這鐲子太貴重……”
阿縈渾冒汗,作勢要摘自己的鐲子遞給綏綏,兗國大長公主卻按下的手笑道:“一只鐲子罷了,不值錢,你看綏綏戴在手上多好看,”抱起綏綏親昵地蹭著鼻尖道:“我們綏姐兒長大了一定是個大人!”
孩子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和老人慈的笑聲同時響起,趙氏在一旁看著別提多酸了。
綏綏笑時角出兩顆笑渦和一粒小小的牙,趙氏再重男輕也不可能不喜歡一個和自己樣貌相似的娃娃。
尤其是老人多半隔輩親,兗國大長公主瞟了兒媳一眼,給娘使個眼。
娘很自覺地把綏綏抱到趙氏那里,趙氏方才端著一張臉,“勉為其難”地接過了綏綏。
綏綏現在早就過了見人就笑的月齡,對兗國大長公主笑那是因為大長公主喜歡綏綏,經常讓嬤嬤把綏綏抱到怡禧堂玩耍,對著小綏綏百依百順。
稀奇的是趙氏還沒抱過綏綏,祖孫兩人大眼瞪小眼,綏綏皺著小眉頭嚶嚶了幾聲,就在趙氏心里還有張的時候,小丫頭眼一瞪,覺得眼前的老太太似乎和爹爹生得有幾分相似,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
這麼一笑,趙氏瞬間松了一口氣。
其實纖纖和昶哥兒剛出生的時候趙氏也都饞得抱過,但那兩個孩子畢竟不是親的,眼前的小娃不僅是親親的小孫,還又香又又活潑可,實在討人稀罕。
趙氏心里已經后悔了,還想再多抱一會兒,可想到自己先前說的話……
趙氏逗了一會兒,不舍地把小丫頭還給了阿縈。
“我看花房的芍藥開了,你帶綏綏去賞賞花罷,別悶著孩子。”趙氏說道。
阿縈聲應喏,跟著秋娘一道退了下去。
這人年輕就是好啊,產后恢復得也快,看阿縈出月子才不到半年,那水蛇似的腰肢就和未懷孕前一樣纖細,屁翹雪峰滿,臉蛋又白又,怪不得把一向不近的好兒子都迷得神魂顛倒。
趙氏著阿縈的背影嘆了口氣。
世家貴族們向來好面,對家丑諱莫如深,沈明淑“稱病”快要一年,即使裴顧沈三家始終沒出面說過什麼,外面的人多多也聽聞到了一些風聲。
一轉眼一年又過去了,去年這個時候阿縈剛有孕,因為外甥慘死趙氏沒心心別的事,今時不同往日,沈明淑病逝后衛國公府勢必要迎新婦門。
以前裴元嗣總借口阿縈有孕拒絕,現在阿縈生下來了,是個不爭氣的丫頭,再勸兒子開枝散葉、相看新婦順理章。
趙氏清清嗓子,“嗣哥兒啊,你看你這年紀不小了,再過一年三十了膝下就綏姐兒一個孩兒,終究不妥,你那媳婦是個什麼樣的我就不說了,年后咱們裴家必定要迎娶新婦,務必在今年年底前把親事定下來,算算時間頗為迫,娘給你了幾個大家閨秀,什麼時候你到娘哪兒去瞅一眼?”
裴元嗣皺了眉。
趙氏一看不好,忙給婆母使眼。
兗國大長公主有些無奈。
“肅之,你娘話說的也不錯,衛國公府不能一直無人主持。”
“近些時日忙,陛下要準備春獵,過幾日兒子會去。”裴元嗣還是這一套說辭。
這臭兒子一樣的話都跟說過兩回了,這回肯定又是敷衍!
趙氏急道:“娶媳婦都不急,好媳婦都被別人給搶走了,什麼事比你這人生大事還重要!你說好了是哪日,娘也好擺一桌子菜,咱們娘倆好好說會兒話,娘也得你喜歡什麼樣的子啊。”
裴元嗣“嗯”了一聲,不不慢道:“兒子回去想想。”
“你,你……”趙氏一口氣險些又沒上來。
裴元嗣見祖母沉默不語,遂起道:“母親、祖母,我還有些事,改日再來看你們。”說罷揚長而去。
趙氏捂著心口,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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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里遍地琪花瑤草,碗口大的芍藥、、牡丹競相爭放,一朵朵雍容華貴爭奇斗艷,看得人晃眼。
秋娘用小銀剪修建著花盆中那些長得歪斜的枝椏綠葉,“……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穿什麼都好看,皮白又,花花綠綠襯得人神漂亮,我這一把老骨頭老筋的,再去打扮保養那豈不是白惹人笑話?”
阿縈將打盹的綏綏抱給了桂枝,一面幫著秋娘挑出枯葉,一面笑道:“媽媽才四十來歲,正是清福的年紀,怎麼就老骨頭老筋了?我若是媽媽這個年紀,我肯定比媽媽還漂亮。”
“況且子那是人之常,媽媽打扮得漂漂亮亮伺候太夫人,不說旁人,就是自己看著心里也舒服,干活兒也有勁兒,媽媽要是不嫌棄我手,我回去就讓桂枝將我親手調的那盒手膏給您送來,冬日里涂于手足最是滋潤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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