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話就愈發得不堪耳，軍營里那些軍們喝大了說起葷話來比這些還要俗，裴元嗣早就司空聽慣，面不改地繼續吃著菜。

烏金西墜，等天邊漸漸出一抹淡的蟹殼青時，外頭候著的決明和車夫終于等來了自家主子。

裴元嗣不喜歡應酬，但人在場之中不可能真的一點不沾人往來，一些必要的應酬還是得去，年前都督府和這幾個衛所在郊外校場共同演武，因快要過年當時幾個指揮使就提議要在年后找個不忙的時候出來喝酒慶祝慶祝。

何況如今他已經被周王和孫士廷貶斥為了太子一黨，那場流言不過是對付他的一個開始罷了，形勢比人強，早做準備總好過到時候束手待斃。

裴元嗣毫沒有醉意地盯著喝大了走在前面晃晃悠悠的幾人，眼底冰冷。

其他幾人除了濟州衛指揮使尚且清醒外其他的指揮使都是豎著進來橫著，被自家的長隨和家奴抬出去抬進了馬車。

正月里的天滴水冰寒風呼嘯，裴元嗣也坐進了暖和的馬車里。

馬車“嘎吱嘎吱”朝著衛國公府的方向駛去，裴元嗣閉目養神，車走到一半他突然跟想到什麼似的睜開眼聞了聞自己的服。

“停車。”裴元嗣命令道。

“怎麼了主子？”決明下馬問道。

裴元嗣眉頭皺，扯了扯上這服，吩咐決明，“你過來聞聞，這服什麼味道。”

決明：“……”

這不太好吧？

幸好天太冷街上沒什麼人，決明飛快地湊過去聞了兩下，心想大爺你這服天天都用縈姨娘做的香丸熏著能有什麼味道，香味兒唄！

“什麼味道？”裴元嗣問他。

決明老老實實道：“香味和酒味。”

“什麼香？”

“香丸的香味。”

“沒別的味道？”裴元嗣不悅道：“你再聞，別磨蹭。”

決明長脖子從主子服的襟上下左右仔仔細細聞了一圈，裴元嗣再問：“什麼味道？”

決明撓頭道：“人的脂香？”這不好聞的嗎，就是味兒濃竄了點。

而后決明便見主子陷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決明頓如晴天霹靂呆愣住，莫不是大爺看中了那包廂里唱小曲兒的.，兩個人……

他記得包廂了一共坐兩個，其中一個彈琵琶的二十歲上下生得態滿妖妖調調，決明進去的時候不小心看了一眼那子冠不整，還沖大爺含脈脈地拋了眼，兩個眼珠子就差黏在大爺上了！

要說那琵琶的容貌或許比不上縈姨娘，段卻是有過之無不及，就是那滿的風塵氣和矯造作的姿態人而卻步。

男人喜新厭舊本是稀松平常，再說以他們主子如今的份納幾個小妾也沒什麼所謂，縈姨娘正值孕期沒法伺候大爺，大爺吃多了酒一時忍不住犯錯也能人理解，可……這.就算了吧，大爺要真敢狎太夫人和大長公主會不會打折他的兩條？

決明憂心忡忡地看著裴元嗣，還忍不住往下瞟了幾眼，心里祈禱大爺千萬別再想不開。

馬車到衛國公府門前停下，裴元嗣下車沒回后院，而是先去前院書房換了干凈的常服。

銷毀證據，決明佩服大爺的機智，“您走的時候穿的不是這服，縈姨娘看出來了怎麼辦？”

“就說酒氣太重了，重新換了。”

裴元嗣整理好服后叮囑決明道：“管好自己的，進了屋不該說的別瞎說。”

決明愈發肯定大爺剛才是過腥了，這是敲打他保呢，決明神復雜地看著裴元嗣道：“大爺放心，不該說的我保管不會說。”

頓了頓，忍不住說：“不過這次就算了，大爺日后還是莫再如此，外面的野花再好再香終歸沒有家花干凈妥當，吃多傷。”

裴元嗣：“……”

這廝胡說八道什麼？裴元嗣疑地看了決明一眼，沒多想，以為決明是勸他日后吃些酒。

錦香院，阿縈正摟著綏綏看畫本，指著畫本上的一只威風凜凜的雄獅問綏綏，“這是什麼？”

“獅子！”

“腦斧！”

“兔兔！”

“噠噠！”

“爹爹！”

小丫頭耳朵真尖，一下子就認出是爹爹的腳步聲著急地邁著小短迎了出去。

阿縈長長松了口氣，靠在貴妃榻上著自己靠在枕上酸疼的后腰，孕后期經常后腰疼，真真算得上是坐立難安。

紫蘇給裴元嗣倒了一碗熱茶，小聲笑著對阿縈道：“大爺和綏姐兒真親近，咱們二姑娘人見人，便是太夫人和大爺這樣的人也喜歡。”

一語未落裴元嗣就抱著綏綏從外間掀簾進來了，冷氣裹挾著一刺鼻的酒氣直往阿縈鼻子里鉆，阿縈本來就不喜歡裴元嗣吃酒，聞不慣他上有酒氣，有孕后味道更是稍重些就不了。

下意識地掩住鼻子，不高興道：“怎麼又吃了這麼多酒？”

綏綏聽不懂娘的話，就聞到爹爹上似乎有一奇怪的說不上來的味道，有些醉醺醺的，還好聞，撅著小屁趴在爹爹上像只小狗兒似的嗅來嗅去。

裴元嗣抱著綏綏道：“和衛的幾個指揮使去了仙客來，也沒吃多。”

“去洗澡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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