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嗣走了進來。
趙氏對兒子豎眉瞪眼。
裴元嗣看向主位上的祖母,簡單寒暄幾句后正道:“孫兒有要事要與祖母和母親商議。”
要事?
趙氏坐直了子,兗國大長公主也不解,擺擺手讓楊嬤嬤等人都退了下去,關房門。
等人都退下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了裴元嗣、趙氏和兗國大長公主三人。
裴元嗣平靜道:“我要扶正阿縈。”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趙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要,扶正阿縈。”
裴元嗣字正腔圓,一字一句重復一遍。
話音一落,滿堂寂靜。
莫說趙氏,連兗國大長公主都不敢置信地皺起了眉,明顯表示不贊同,裴元嗣視線掃過去,若有所料地垂下了眼。
“阿縈接連為我生下綏綏和四郎,孕育子嗣上有大功,且自府以來,溫良,順敬慎,盡心盡力地侍候于我,從未犯過大錯。我預備等四郎滿月時請立四郎為世子,阿縈為世子之母,若為妾,世子便永遠是庶子,所以……”
“所以你就要讓一個妾做我們國公府的主母?!”
趙氏然大怒,猛一拍桌子指著裴元嗣破口大罵道:“裴肅之,我看你是被迷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做你的春秋大夢!想把那個狐子扶正,與其讓丟盡我們衛國公府的臉,除非你老娘我死了!”
兗國大長公主也沉聲道:“肅之,扶正一事做不得兒戲,你可是真的考慮清楚了?”
趙氏怒道:“他想清楚個屁!肯定是那個狐貍看著自己生養了兒子又險些難產這才攛掇他把扶正,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份,做衛國公府的主母夠不夠格!”
裴元嗣鐵青著臉道:“我今天不是來征求你們意見的,我是來通知你們的,不論祖母和母親答不答應,等四郎滿月時,請立世子和扶正阿縈的奏章我都會一并遞上去!”
“你、你這不孝子!你敢這麼對我說話,對得起我養你這麼多年嗎!”趙氏急紅了眼,突然沖上前狠狠打了裴元嗣一個掌。
“眉娘,住手!”兗國大長公主急忙起道。可惜晚了,趙氏那一掌已經拼盡全力地揮了出去,“啪”的一聲,在空氣中發出一道沉重的聲響。
趙氏捂著心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先前你要抬做貴妾,我忍了,你百般拖延不肯娶妻,我看生了綏綏,也忍了,你今日還要把扶正!裴肅之,你和你老子都一樣賤!把親娘的臉面扔在地上狠狠踩,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說我什麼嗎?”
外面那些人,都說趙氏養的兒子和老子一樣寵妾滅妻不統,把一個小妾寵的無法無天,家不像家毫無規矩可言!今日兒子比他老子更甚更理直氣壯,竟還要將小妾扶正為妻,趙眉娘以后再沒臉出門見人!
裴元嗣頂著臉上通紅的掌印一不,任由趙氏哭著打罵。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無關。想要扶正,也是我一人的決定,至今并不知。”
兗國大長公主說道:“阿縈為了生四郎難產,的確不易,這是我們衛國公府欠的,我們以后可以再好好補償。至于四郎的世子之位,將來你娶了正妻,也可以將四郎和綏綏都養在的名下,不必因此非要把阿縈扶正。”
這些當然只是借口,裴元嗣深深看著兗國大長公主道:“祖母從小便教孫兒‘己所不,勿施于人’的道理,不提品如何,子嫁人是為了什麼,不過是為了嫁一個好夫婿白首偕老、一生和睦順遂,既如此,好人家的兒又憑什麼要嫁到衛國公府替自己的丈夫給別人養孩子?我自然可以這麼去做,也自然會有子愿意嫁進來,可若要我違背自己的本心去冷落傷害一個無辜的子,請恕孫兒做不到。”
和沈明淑婚的那最初四年,他幾乎沒有一天不在痛苦和掙扎中渡過,他不喜歡沈明淑,從頭到腳都不喜歡,為了丈夫的責任和對恩師的承諾卻不得不出賣自己的本心。
他不是沒有想努力改善過和的關系,可換來的又是什麼?
兗國大長公主嘆了口氣,最后問:“你想娶阿縈,是因愧疚還是出自真心?”
裴元嗣沉默了片刻,坦然道:“不瞞祖母,兩人皆有。難產之時,我才知于我而言有多重要,人這一生不過短短數十年景,我已蹉跎虧欠太多,所能補償的,卻唯有正室的名分。”
“孫兒想要日后都能夠名正言順的站在孫兒的邊,不被任何人譏諷奚落,給孫兒所能給的一切榮耀。”
只有與阿縈在一,他可以永遠做裴元嗣,而不是那個偽裝在人前的衛國公。
其實早在他想為阿縈不再娶妻之時,早在他親眼目睹蕓香難產而死,沈文德一夜白頭之時,他便決定等日后時機扶正阿縈。
那時候他想的是多打仗、多立幾次軍功,屆時他再向嘉帝請旨扶正阿縈將名正言順,滿朝文武再無人能耐他裴元嗣何。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切會來的這麼突然,阿縈險些難產,就在阿縈生死垂危之際,他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浮生若夢,人生苦短,他與阿縈已經白白蹉跎了三年的,為他盡委屈與他人的刁難欺辱,他不能再容許任何人欺負阿縈,他要給名分,要讓阿縈做他裴元嗣名正言順、堂堂正正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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