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著阿蘿的手一路往裡去，太監們立馬跟過去，王德貴這才起跪在地上的時良弼，「時大人，且起來吧。」

時良弼惶恐點頭，起，「公公，下方才沒有讓太子殿下惱怒吧？」

王德貴，「怎麼會呢？」

他笑著道：「太子殿下最是仁心不過了。」

說完朝著時良弼行了禮，而後恭恭敬敬走了。

時良弼就慨，「不愧是安王邊最親近的大太監，就是有禮。」

不過，他喃喃道：「我一個小小的兵部司務，安王爺怎麼我來候著呢？是我哪裡出了什麼子嗎？」

不免心裡有些慌張。他是年名，頗有師才，又長得好，所以被人舉薦來做，雖然家裡貧窮，但陛下識人知用，很是照顧他，給了兵部司務一職，好歹讓他在曲陵活了下來。

他相信，只要他以後勤勤懇懇，必定可以青史留名。

於是戰戰兢兢去側殿等著了。

正殿裡，齊觀南看著紙上寫的時良弼和折寰玉兩個名字怔怔出神。

這是他方才不小心睡著時夢見的名字。

夢裡，他跟蕭元禮說，「時良弼賊子之心，當誅。」

蕭元禮道：「此人能從一把沒有開刃的刀磨鍊現在的屠夫模樣，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殿下，咱們還要從長計議。」

「他」點了點頭，然後又問，「塗州娘子軍敗了？」

蕭元禮嘆息，「敗了。折寰玉慘死塗州，塗州失守……」

「他」頓了頓，道：「可惜了，是個值得敬佩的將軍，只可惜太后一直不允位——」

蕭元禮就道：「異軍突起，不過就這半年功夫就起來了，實在了不起。從前咱們都沒聽說過這個人，可見天賦異稟，只是朝廷無用，把這一員大將當條任人宰割的魚，不給後援——哎。」

「確實可惜了。」

「他」就說，「折家我倒是知道，是皇兄之前提拔的，只可惜長黎十八年折思之將軍死，導致馮家軍也隨之敗仗，折家和馮家是親家，最後兩家之人只剩下些婦孺，便都離開了曲陵，去往何我也不知道了，沒想到竟然在塗州。」

蕭元禮道：「竟然是折家之後……也是可憐了，這是他家最後一點脈了吧？」

「他」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只站起來道：「阿蘿醒了麼？」

蕭元禮：「還睡著呢，這段日子睡得很不安穩，晚間總會做噩夢。」

「他」皺眉，問，「怎麼會做噩夢？」

蕭元禮，「我讓小樹點了安魂香也沒用。」

「他」就大步出了屋子，「我去看看。」

夢境由此結束，他睜開眼睛，半響沒回神，先讓人去查時良弼這個人是否在朝為，然後再讓人把他進宮，最後才去細想夢裡的話。

越想，心裡越悲鳴。

夢裡，折家大多數人都應在長黎十八年去世，而阿蘿在他邊，他提起折寰玉的時候，似乎也不知道阿蘿和折寰玉是一家子人。

那是怎麼回事呢？

其實如果細細想來，夢裡長大的阿蘿看見他的時候並不如現在這般有底氣，他一直以為「他」是折家人託付才養的阿蘿，但今日這般的夢境則是在告訴他，也許阿蘿跟折家人早在長黎十八年就分開了，且互相併不知曉。

那阿蘿是什麼份？孤？

又或者是……

婢？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就揪了揪。

所以折思之為國戰死，折家死絕了，折家唯一的脈在做奴婢嗎？

他仔仔細細回憶，發現自己對阿蘿還算是好的，這才舒口氣。

正在想，小太子和折皦玉手牽手進去了。齊觀南眸子裡的目越發疼惜，朝著阿蘿招了招手，「阿蘿，來。」

折皦玉就快快的跑了過去。沒見到殿下的時候只想回家，見到殿下之後，卻是忍不住高興，頓時想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

「陛下給阿姐寫了一封聖旨，你看！」

展開聖旨，上面除了常規的話之外，還寫了「昭武侯」三個字。

折皦玉興高采烈，「殿下，陛下真會取名字，你看，昭武侯三個字多好聽啊。」

齊觀南當時就有一種恍惚的覺。

夢境裡，蕭元禮說太后沒有給折寰玉封號，如今，皇兄提前補了。

這就是因果循環嗎？

這就是夢境的意義嗎？

他抬起手，在上面了，指腹在昭武侯三個字上面磨砂，而後突然笑起來：「阿蘿，多謝你。」

多謝你讓我知道，一切都在變好。

……

阿蘿走了之後，門口的時良弼也終於得到了召見。

他依舊是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見上座的安王一直不說話，心裡便開始定了自己死期。

想到年邁五十歲老母親和尚未娶妻依舊是子的自己，便不由得悲從中來。

可能唯一好的事便是自己這個月還沒有賃房錢，相當於白住了一個月，還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齊觀南就看著這個人——看著他戰戰兢兢，兩戰戰，便明白了蕭元禮口中「未開刃的刀」是什麼模樣了。

他當時就在想，壞事一直在變好，那好事呢？

作者有話說：

稍微改了下大綱，後面稿子了，今天只有5000字，明天開始堅持日九，晚上九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