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幾乎一路跌跌撞撞跑出醫院，剛沖到外面，就奔向樹邊的垃圾桶，干嘔不止，簡直狼狽到了極點。

 張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往門口瞧了眼，陸厭還沒來得及追出來，很好，很好。

 程歲直起，去路邊打車，這里出租車很多，打車很方便，一分鐘不到就坐在了出租車后座。

 把門關上的瞬間，看到醫院門口多了個穿藍白病號服的高大影……正是陸厭。

 “師傅，快走！”程歲拍拍前方的椅背，聲道。

 司機一腳油門，載著程歲，迅速消失在長街。

 程歲聽著車的廣播聲，手捂住臉，陷無盡的沉默中，遲遲說不出一個字……

 海港市的白馬路家里，有屬于的很多東西，但一個都沒拿，只帶著一張銀行卡，甚至手機都扔掉，前往車站。

 看著大屏上顯示的各個城市地點，程歲皺著眉，隨意選了個比較靠南不那麼冷的城市，買票，候車，再上車，乘坐轟隆隆的火車，徹底離開北方。

 趴在火車的小桌子上，偏頭往外看。

 這段時間乘坐火車的人不多，所以座位很是寬敞。

 程歲慢慢眨有些干的眼，卻發現車玻璃上有一個高大的影，若若現，看不清臉，只知道對方正站在后……

 猛地回頭看過去，心跳幾乎都掉一拍。

 發現對方并不是那個人后，程歲的眉眼慢慢耷拉下來，說不上是高興多一些還是難過多一些……

 “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你了？”譚彥北穿著一褐的呢大，鏡片下的神平和問道。

 程歲的雙手從小桌子上拿下來，有些口地擰開一瓶水，抿了一口后，搖頭，只是詫異問:“譚醫生怎麼會在這里？”

 在白瑜老師家門口跪著的那幾天，關于野營時在山上發生的一切，都記起來了。

 這一次，譚彥北沒有客套說別的事。

 而是坐在對面，以很認真的姿態，對說:“如果我說我是特意跟你來的，可以嗎？”

 程歲的眼睛睜著，整個人眼可見愣在原地。

 譚彥北開始直言，他的面上很嚴肅，很鄭重，不像是臨時做的決定，而是思慮很久后的結果。

 “我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你了，我們雖不相識，但我一直注意到校榜上你的名字……”

 火車駛進山，線瞬間一片漆黑，而譚彥北的聲音卻還在繼續，他不冒進，很誠懇。

 “能在喀敕小鎮重逢，我很激。很抱歉這份表白遲到很多年……我們，可以不是老同學的份認識嗎？可以用我是你追求者的份認識嗎？”

 “抱歉……”程歲說得當機立斷，沒有毫猶豫:“抱歉，我暫時不打算考慮這種事。”

 譚彥北微微垂眸，像是有些低落，又道:“沒關系，希我跟你說這種事沒有給你造負擔。”

 程歲低頭去撥弄礦泉水瓶外的塑料封皮，沒說話。

 火車一路向前，抵達連城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半。

 程歲站在火車站的出站口，裹上的大，瞅了眼四周有些陳舊的建筑。

 這里是南方的一座小城，也算是江南水鄉，不靠山不靠海，只有一條小溪在城市流淌。

 溫度適宜，很適合人居住。

 當年程歲出差時來過一次，對這里，不算陌生。

 的作很快，在地段比較好的位置，租了個店面，兩層結構，上面用來休息，下面可以用來開個小店。

 開店的手續很繁瑣，周期很久，但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幾乎上午剛提，下午就通過了程序。

 程歲開的是一家甜品店，怕自己的不了太忙碌，就每日只限定做十三份。

 到達如今這個局面，已經不去思考如何能賺很多的錢，只是想安穩度過接下來的日子，好好生活。

 店的布置，很溫馨，是原木風，門口掛著一只鈴鐺，風一吹就會響，落地玻璃也很好進，一切都很舒服。

 程歲覺得，這就是一眼可窺到頭的生活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聲音。

 一個快遞小哥走進來，抱著一捧花問:“是程歲士嗎？”

 “是我。”程歲有些懵。

 對方走過來，把花遞給:“這是您的花，請簽收。”

 “我沒買花啊……”程歲很驚訝。

 卻看到了放在上面的卡片，字跡清雋——開業大吉！譚彥北。

 …

 此刻，a市醫院。

 鬧了一通。

 陸厭要出院，紀朗和楚嚴拼命攔著。

 一個個堵在門口勸:“不能出院啊！還太早了，你的還沒徹底恢復！”

 “我們去幫你把程歲帶回來！”

 陸厭面如死灰，搖頭道:“讓開！我要自己去找！”

 紀朗氣得要死，罵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怎麼救回來的？是程歲……”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顯得很突兀。

 陸厭卻眉心皺，追著問:“往下說，怎麼了？”

 紀朗看了眼楚嚴，在對方怒瞪的況下，也沒辦法，只能著頭皮全盤托出。

 “那時候唯一能給你手的人是白瑜，但早都封刀了，是程歲在白瑜家門前跪了將近三天兩夜，才給你求來這個生的機會……”

 聽此，陸厭額角青筋蹦個不停，眼眶幾乎瞬間就紅了，他的一側咬繃，渾散發著難以自控的焦躁。

 楚嚴和紀朗還在門口攔著，兩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陸厭牙齒磨出了短促聲響，幾乎聲嘶力竭道:“讓開！”

 楚嚴和紀朗被他推開，陸厭大步往外走。

 上單薄的病號服被冷風吹得簌簌作響，很快就散盡上的最后一點溫度。

 還說什麼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程歲就是個騙子，大騙子。

 哪來的同學能幫找到合適脊髓？

 都是一眼就能揭穿的謊言。

 肯定是想等死。

 陸厭坐在車后座，子向后靠，闔眸，腦子里瞬間出現一幅畫面，程歲獨自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是想到那個場景，痛苦就瞬間從心口四蔓延。

 陸厭猛地睜開眼，再無法閉上，他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吩咐所有人，放下手上的工作，現在，立刻去找人。

 務必把程歲，完好無損地帶回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