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紅的葬禮是在半個月之后舉行的。
這算是肖筱第一次以親友的份看到了一個人的死亡,而不是作為醫生。
葬禮樸素簡單,但來的人很多,一部分是鄧紅生前的好友,一部分是曾經救助過的孩子。
肖筱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在高三那年,曾經救助完學業的居然就是鄧紅。
鄧紅在十多年前就找到了肖筱,但有意向唐克封鎖了肖青禾母的信息。
這件事也了鄧紅一輩子的心結。
那一年,肖青禾的漁船遭遇了臺風,回港途中撞上了暗礁,差一點船毀人亡。
重傷后的肖青禾臥床了有一年多。
高昂的治療費用加上家庭一下子沒有了收,肖筱面臨著輟學。
正是那一筆善款幫肖筱度過了危機,并且一直支持直到大學畢業。
向肖筱所在的學校捐款是鄧紅當時想出的權宜之計。
想幫助肖筱,但又不便讓發現,于是便以做公益的名義捐助了與肖筱同時期的好幾個孩子。
也是因為這個契機,鄧紅從那以后便開啟了的公益之路。
每年都要資助數百名全國各地的貧困學子。
仿佛是在為自己贖罪,竟然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十多年,為了后半輩子最重要的事。
鄧紅到最后將所有的財富,以及畢生的收藏都投到了“紅梅助學基金”,并聘請了專門的團隊運營。
這樣的話,即便死了,慈善仍然會持續下去。
肖筱怎麼也沒想到,和鄧紅之間會有這樣的一場因果。
始于小的自私,又終于大的無疆。
肖筱將一盒薄荷糖遞給了鄧浩先,陪著鄧浩先一起整理著鄧紅的。
鄧浩先打開紅的糖果盒子,拿了一顆糖出來,剝了糖紙放進了里,細細品著。
“我其實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從你十幾歲到三十多歲,從你中學、大學,到工作結婚。”
肖筱聞言抬眸看他,忍不住笑起來。
“說得好想你很老似的!”
鄧浩先也才不過比大了六歲,沒有結婚,但邊的人一直不缺。
像他這種人,習慣了游戲人間,沒法用普通人的思維去約束他。
肖筱與他接久了,也漸漸讀懂了他。
鄧浩先的心其實就是個缺的孩子,所有的張牙舞爪,不遵常理,甚至敢踐踏法律道德,都是他對抗這個“不安全”的世界的方法。
肖筱在他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如果和鄧浩先一樣生活在權勢、財富的頂峰,卻又極度匱乏親和的話,可能也會長一個叛逆又不遵常理的人。
肖筱能過鄧浩先的傲慢和自負看見他心深和一樣的自卑。
他假裝冷酷強勢,但在親面前又極度卑微。
肖筱抬眸看著鄧浩先,一時有些失神。
“唉,哪知道就一眨眼的工夫,你居然結婚了,真是便宜了那小子,但凡你們作要是慢一點……”鄧浩先無奈地搖頭喟嘆。
“會怎麼樣?”肖筱問他。
鄧浩先不說話。
肖筱好像聽明白了,又假裝懵懂無知。
過了好一會兒,肖筱看著鄧浩先,輕輕了聲:“哥!”
隨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愿賭服輸!”
上次賭約的事兒肖筱還記著呢,向來說話算話。
“呃!”鄧浩先含含混混答應了一聲。
平時吵吵得兇,但真的喊他“哥”了,倒自己先慫了。
“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以后誰要是敢欺負你, 我就要了他的命!”
鄧浩先灰眸閃著,把這麼一句稚的話說得義正嚴辭。
肖筱本來想笑話他,但抬頭看到鄧浩先胳膊上的黑袖章,突然之間竟有些容。
太知道鄧浩先心里那份對親的珍重,肖筱自己何嘗不是?
鄧浩先又指了指不遠正大踏步快走過來的征嶸,笑道:“包括他!他要是敢欺負你,我親手宰了他!”
說完他一面把手里剝好的一顆糖塞進肖筱的里,一面挑眉挑釁地看向征嶸。
“唉唉唉!你干嘛呢?”
醋征嶸人還沒到,聲音先到。
“我喂我妹吃糖,怎麼了?難不你也要我喂?”
“不知道男有別嗎?親哥哥都要避嫌,更何況你這種冒牌貨。”
“誰是冒牌貨?我明天就去民政局……不對,公證局,不是,認妹妹這事兒到底歸哪個局管啊?”鄧浩先撓頭。
“你去民政局干嘛?你跟民政局有什麼關系!”
征嶸急眼了,抬手推他。
……
這兩人天生犯沖,一見面就掐架,肖筱懶得和他們糾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轉就走。
瞥見肖筱走遠了,鄧浩先臉逐漸沉。
他看著征嶸正道:“據可靠消息,京城文旅已經決定撤資征德了。”
鄧浩先這突然就調轉話題,征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征嶸微微一怔,試探著問了他一句。
“你怎麼知道的?”
“那你就管不著了。”
鄧浩先的語氣不不慢,但那一雙灰眸時刻都在觀察著征嶸的反應。
征嶸點了點頭,表面上顯得波瀾不驚。
“傳統醫藥現在又不是投資熱點,而且征德也早已經過了高速長期。
征德與京城文旅的合同也到期了,他們此時撤出再正常不過。”
征家父子的確早就猜到,國資到期后就會撤離,但又一直心存僥幸。
征嶸不知道鄧浩先這個時候突然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這樣吧,看在我妹的面子上,送你一個部消息。”
鄧浩先俯靠近征嶸,故意在他耳邊放低了音量。
征嶸嫌棄地往后躲了躲,但又不住他話里的,皺眉道:“真有什麼事就快說,別磨磨唧唧的。”
“據說已經有兩家公司跟京城文旅在談征德權轉讓的事,沒想到你們征德還是個香餑餑。”
鄧浩先挑眉,起走,故意要賣關子。
“哪兩家公司?”
征嶸也站起來,一把抓住了鄧浩先的胳膊,急聲問道。
鄧浩先嫌棄地拂去了征嶸的手,又故作姿態地拍了拍被他皺的袖,怪氣道:“財大氣的征到時候回購份不就結了嘛,誰還能了你的家不?”
他這說的倒是輕松,征嶸現在哪里還有錢來回購份?
就連收購海泰生的錢都是他拿征德的份質押的。
征嶸就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兒,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一時有些煩躁。
“你話說一半什麼意思?”
征嶸眼看著是真的生氣了。
鄧浩先見狀便就重新坐下,他本就是想跟征嶸報信的,只不過是趁機逗他取樂。
他們聊得事本就關系重大,鄧浩先便收了上的不正經。
他打開手機,給征嶸發過去一個電子文檔。
“這是那兩家公司的部分資料,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征嶸打開文件,掃了一眼。
都是很陌生的公司,很明顯不是醫藥行業的。
“謝謝了!”
征嶸真誠道謝。
鄧浩先今天給他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
這段時間征嶸都陷在公司的業務里,無暇他顧,一時之間,失了警覺。
“你對我妹好點,你要是敢欺負……”
鄧浩先的狠話還沒說完被征嶸打斷。
征嶸也不與他拐彎抹角。
“你那點心思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肖筱是我法律保護的老婆,你休想打主意!”
鄧浩先聞言嗤笑了一聲。
“我要是真打主意,道德、法律算個p。”
征嶸聞言,與鄧浩先那雙放不羈的灰眸對視。
他用指著鄧浩先冷聲道:“那就好!”
說完轉就走。
后傳來鄧浩先惡狠狠的聲音:“征嶸,你給我記住了!但凡你敢欺負一星半點,我就把給搶回來!”
征嶸聽見了他的話,頭也沒回,只朝后豎起了中指。
平平淡淡又過去了三個月,肖筱的備孕大計毫無進展。
和征嶸依照生理周期科學同房,但就是懷不上孩子。
這件事一下子了兩個人之間的心結。
肖筱早先雖沒準備生孩子,但也沒想著一輩子不要孩子。
本想晚兩年,等和征嶸都做好準備了再生孩子也不遲。
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況。
喬倚云一直安肖筱,說是緣分未到。
“沒事,大不了領養一個,再說咱們兩丁克很酷。”
征嶸一邊說著一邊將李嫂煮的紅糖水遞給再次迎來月經的肖筱。
肖筱喝了紅糖水,忍著腹痛鉆進了被窩里。
“你肚子疼就躺會,今天就別去爸媽那兒了。”
征嶸說著幫把被子蓋嚴實了。
“那不行,大哥大嫂今天回來,我不能不去。
我躺一小會就好。”
肖筱悶在杯子里說道。
征祁過完年就被征嶸送到國一家知名醫院住院治療。
這半年來,有好幾個國際知名的專家聯合為他治療,一些研制當中,還未獲批上市的新藥也給他試了,但仍舊收效甚微。
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盡可能的延長生存時間罷了。
征祁現在雙手已經完全失去功能,就連走路也很費勁,不得不坐上了椅。
鄭曉云請了長假,專門負責照料他。
這半年一直在國,日夜都陪著征祁,兒子征正暫時給喬倚云看護。
“小嶸,那兩家公司你查清楚了嗎?”
征祁一看見征嶸,就關心起公司的事。
“查清楚了,一家以前做礦產投資,立9年,一家是做量子通信的,3年,都從未涉足過醫藥行業,法人也籍籍無名,可能只是名義法人。”
征嶸又補充了一句:“都是國企業,與凌輝和汪朔也沒有過任何來往。”
征祁點了點頭。
“可能是我們太敏了,但謹慎一點總沒有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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