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2月3號凌晨四點，錦西趙家大院。

解放車、吉普車一前一後開出院子，在趙威鵬一家五口人的揮手送別下，趙軍、李寶玉、解臣踏上了回家之路。

他們三兄弟上個月25號從家出發，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此次河北之行，三人可謂是滿載而歸：一輛吉普車、一條羅剎獵狗、兩筐蝦、兩筐螃蟹、一筐帶魚、一筐鱈魚、一筐鮁魚、四箱茅臺酒、四條紅塔山，還有十八萬五千多的現金。

海鮮都是趙威鵬給的，四箱茅臺酒裡有兩箱是陳盛華給的，另外兩箱茅臺酒和四條紅塔山也都是趙威鵬給的。

至於現金，賣熊膽、皮張和小棕熊的加起來，是二十萬零一百多。

在還了趙威鵬一萬五的買車錢後，還剩下十八萬五千一百帶點零頭。

拉著海鮮、獵狗的解放車在前開路，拉現金的吉普車在後。

解放車是解臣開車，坐在副駕駛上押車的趙軍，懷抱小黑熊、旁立著56式半自步槍。

上午十點時，趙軍替換解臣，解臣稍作休息又替換了李寶玉。

歸途一路風平浪靜，午後汽車順利地經過舒蘭。由於趙軍、李寶玉歸心似箭，就並未到解臣家歇息。

下午五點半多一點時，汽車通過兩省界，進永安林區。

到家了，坐在車裡的趙軍覺空氣都不一樣。

這個時間段的備戰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但備戰公路彎彎曲曲的，開大解放在前的趙軍即便歸心似箭，但也把車速了下來。

晚上九點二十，兩輛車駛永安屯。

這時，趙家東西兩屋和外屋地都亮著燈，王蘭焦急地看著窗外。

早晨八點多鐘，趙威鵬打電話到永安屯部，趙有財過去接電話。

在電話裡，趙威鵬把趙軍三人回來的消息告訴給了趙有財，並順帶把他送趙有財一條羅剎獵犬的事說了。

聽說那羅剎獵狗能獵狼，還是紅的，讓趙有財開心不已。

而王蘭在得到趙有財帶回的消息後，當即便點著了松明子，聚七家人過來，告訴他們趙軍三人走商歸來的消息。

“嗷嗷嗷……”

“汪汪……”

忽然，聲聲狗在屋外響起，王蘭起向外走去。

在外屋地等待的人們紛紛，在東屋看電視的孩子們也都向了窗外。

趙虹也想出去，但被老太太給住了。小丫頭不聽，執意要出去看看哥帶回了什麼好東西。可隨著李彤雲“哼”的一聲，趙虹如彷彿中了定法一般，終究是沒敢下炕。

在西屋的男人也都往外走，趙有財、李大勇、王強、林祥順、李大智魚貫而出。但走在最後的李大智，在出西屋門的一剎那，卻是回輕推了張援民一下。

“你快擱屋吧。”李大智道：“你剛能彈，你就擱屋待著吧。”

張援民撇了撇雖然還是走出了西屋，但他最終站在外屋地，隔著窗戶看那停在院外的大解放。

“哎呀！”當看到解放車後跟著一輛吉普車時，王蘭一怔，道：“那車是誰的呀？”

“他趙叔跟著來了吧？”趙有財說著，便向吉普車而去。

“不能啊……”王蘭皺眉道：“他不早晨還打電話了嗎？”

是啊，要是趙威鵬跟著來了，他那電話又是咋打的？

但這個時候的趙有財一心惦記著他的四紅，還有那四箱茅臺酒，就沒細琢磨那些。

當趙有財走到吉普車前頭的時候，那副駕駛車門正好打開，從車上下來的解臣，直接將小黑熊塞在趙有財懷裡，道：“叔，正好你抱著吧。”

“嗯？”趙有財一怔，而懷裡小黑熊看到悉的人，激地不得了。

趙有財下意識地想問什麼，但他差點被人了個跟頭，然後就聽解孫氏喊道：“小二兒！”

“媽！”解臣應了一聲，道：“等我拿錢啊！”

說著，解臣打開後邊的車門，從後排座上拽下一麻袋錢。

而在他對面的李寶玉也是如此。

一聽是錢，正拉著趙軍的王蘭，忙讓王強、林祥順和李寶玉、解臣一起把錢護送進屋。

然後，除了抱熊的趙有財，其他人連人在紛紛手，從解放車上往下卸東西。

但很快，趙有財就把小黑熊塞給了李如海，他上前接過拴紅獵狗的繩子。

“哎呀，四紅。”趙有財一手牽繩，一手著紅獵狗的後腦勺。

這紅獵狗也是個賴搭的，主把腦袋向後，接著趙有財的。

“起來！”連狗帶趙有財都被王蘭呵斥了，與金小梅合力擡著一大筐螃蟹的王蘭，對趙有財說：“給狗牽院去，別在這兒擋礙（hài）！”

趙有財拽著他的四紅閃在一旁，給王蘭、金小梅騰出地方。

一筐一筐的海鮮送進倉房，都用苫布蓋上。

這時，進院的趙軍覺到了不對。

他走之前，自家西牆下只有一個大的狗窩，原來住大胖、三胖，後來住著三條紅狗。

而今天回來，趙軍看到西牆下又起了兩間狗窩。

眼看趙有財牽著紅獵狗進院，剛纔還在衝趙軍撒的獵狗們，全都轉向紅獵狗嗷嗷直。

那在羅剎獵狼，在樑佔山家欺負狼狗虎子的紅獵狗也不是個善茬，兇狠地朝對面的一排獵狗咆哮著。

趙有財拽著紅獵狗，將其安置在靠戶外竈臺的狗窩裡，與那紅狗三母子之間還隔著一間狗窩。

趙軍呵斥兩聲，趙家狗幫的獵狗略微安靜了些。然後，近十天沒看到主人的獵狗，開始向趙軍吭嘰起來。

趙軍二黑、白龍，當走到青龍、黑龍面前時，兩條狗紛紛立起，擡著前往他懷裡撲。

趙軍抱住兩條狗，青龍、黑龍用鼻子小心翼翼地嗅著趙軍上的氣味。

“嗚……嗚……”但新來的紅獵狗，打破了這份溫馨。眼看對面的狗都不了，它以爲那些狗都怕了自己，尤其是旁站了個趙有財，便狗仗人勢地呲牙咧，發出嗚嗚的示威聲。

“嗷嗷嗷……”

“汪汪汪……”

黑虎、黃龍等狗哪能慣著它呀，一個個向那紅獵狗撲出，即便都有鏈子拴著，也將鐵鏈子扽得繃直。

“汪……”趙軍懷裡的青龍、黑龍也朝那紅獵狗了兩聲，但到趙軍它們的手一頓，兩條狗齊刷刷地轉回頭，仰脖看著趙軍，裡發出聲聲嗚咽。

“消停點兒！”忽聽一聲暴喝，趙家狗幫瞬間安靜下來，從倉房出來的王蘭喝道：“誰要討厭，看我揍不揍它！”

都這時候了，左鄰右舍也都睡覺了，一院子狗嗷嗷喚，那不是討人厭嗎？

“汪！汪！”趙家狗幫消停了，紅獵狗瞬間覺得自己又行了。但這狗通人，在被趙有財輕拍一掌後，它也安靜下去。

隨著東西該庫的庫、該進屋的進屋，趙軍在王蘭的催促下，推開了粘他的黑虎，跟王蘭一起進了屋。

“哥！”趙軍一進屋，趙虹、趙娜便雙雙撲了過來。

而這時，王蘭已經提前切好的麪條下到了鍋中。

出門的餃子，回家的面。

王蘭親自搟的麪條搭配著醬滷，還有六個炒菜。

滷和菜都是現的，剛纔趙軍他們在外面搬東西的時候，老太太就下地將滷和菜熱了。

此刻大夥誰都沒在意那兩麻袋錢，都圍著趙軍、李寶玉、解臣，聽他們講說此行的經歷。

回來之前，趙軍就對李寶玉、解臣有過代，能說的說，不能說的就不說。

所以，三人誰都沒提他們路遇劫匪的事，只聊出門的見聞和新鮮事。

屋裡其樂融融、一片祥和，屋外卻是火藥味十足。

紅獵狗站在它的新家前，朝對面的黑虎、黃龍、花龍、青龍、黑龍、白龍、二黑挨個挑釁。

它是新來的，不知道王蘭在家是什麼地位，而東牆下這幫狗則不然，在被王蘭呵斥過後，黑虎七狗都儘量剋制著。

“嗚……嗚……”紅獵狗一屁坐在地上，用後爪子蹬蹬耳朵後，然後起繼續示威、挑釁，對面的狗越不吭聲，紅獵狗越發覺自己NB。

忽然，黑虎了。

該說不說的，那黑虎大格子一躥，嚇得紅獵狗一。

可被鐵鏈束縛的黑虎，本撲不著紅獵狗。

“汪！汪！”紅獵狗見狀，得意衝黑虎了兩聲。

而這時的黑虎將一轉，拿屁對著紅獵狗。

紅獵狗一怔，卻見黑虎將微微下，猛地往後一拽自己子。

趙家被盜那天，黑虎就是這樣掙了脖箍、鎖鏈。自那之後，黑虎被散養了幾天。

但這狗天生不老實，各種闖禍、淘氣，今天王蘭覺黑虎也好差不多了，就又把它拴上了。

但這次，脖箍綁得沒那麼。

那天掙得脖子上禿了，今天再掙的時候，黑虎仍覺脖子那一圈作痛。

但此時此刻，黑虎心裡就一個念頭：“俏麗哇的，今天我說啥也幹你！”

隨著黑虎第二次發力，脖箍從它頭上生生地擼了下去，發力的黑虎向後栽倒，但接著起直撲紅獵狗！

紅獵狗反應速度很快，眼看黑虎奔自己撲來，紅獵狗往前一躥後，掀將一雙前蹬出。

狗與狗掐架，先是有個如人般站立，互用一雙前撐住對方的作。

這用本地話講，：支黃瓜架。

紅獵狗守規矩，黑虎也是這麼來的。可紅獵狗才七十斤，黑虎都一百三十四了，都快趕上紅獵狗兩個沉了。

而且黑虎站起來，要比紅獵狗高出半截。

紅獵狗只覺頭頂一黑，下一秒就被黑虎掀翻在地。

背後著冰冷的地面，紅獵狗一時間有些懵。

它在樑佔山家，總欺負那條虎子的狼狗。可趙家這個虎子，它欺負不了。

還沒等紅獵狗自己反應過來，黑虎就把它摁住了。

黑虎那一爪子踩在紅獵狗肚子上，踩得它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半分鐘前還囂張無比的紅獵狗，拼盡全力將翻在離黑虎的狗爪後，紅獵狗向前一躥，逃進趙有財給它安排的狗窩裡。

“嗷……”一聲慘劃破夜空，腦袋鑽進狗窩裡的紅獵狗，尾被黑虎咬住了。

屋裡人聽到靜，趙軍、趙有財皆從炕上彈起，來不及穿棉襖就往外跑。

這時，李寶玉、李大勇等人也變了臉，誰都能聽出來，那狗聲不是好靜。

趙軍、趙有財作很快，下炕出外屋地，推門就出來了。

可當爺倆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就見黑虎拖著紅獵狗倒行。

紅獵狗慘著掙扎，而它的掙扎方式，無非是四爪蹬地，留下道道抓痕。

“撒開！”趙有財暴喝一聲，黑虎沒搭理他，但聽趙軍一聲“虎子”，黑虎鬆口、轉、扭頭就往回跑。

聽到那個悉的名字，紅獵狗下意識地擡頭，但接著尾上的疼痛，讓它哀嚎起來。

“嗷！”趙有財過去一紅獵狗的尾，疼得紅獵狗回就咬，但被趙有財躲了過去。

“完了！”趙有財沒跟狗計較，而是看向黑虎的狗窩，罵道：“這個缺德的！”

“咋地啦，大哥？”趕過來的李大勇問，趙有財道：“給這狗尾咬折了。”

“啊？”李大勇低頭向狗窩中看去，裡面的紅獵狗呲牙咧，向李大勇發出威脅的低吼。

“大哥。”李大勇擡頭問趙有財，道：“這咋整啊？”

“咋整？”趙有財皺眉道：“給它拽出來，完了找兩卡拉支上，我看看它傷啥樣兒。”

“回來吃飯！”這時，王蘭的聲音從屋裡傳出，王強對趙軍說道：“大外甥，你跟寶玉、小臣，你們上屋吃飯去。”

趙軍應了一聲，他剛要回去吃飯，卻在轉時，看到院門外站著一條狗。 ▪ttκan ▪￠O

“那兒還一個缺德的！”趙軍擡手往院門口一指，站在大燈籠下的花妞妞轉就往李家院子裡跑。

“媽的！”李寶玉罵罵咧咧地翻牆回家，去拴花妞妞。

之前嗅到“獵”氣味，掙鎖鏈跑出來的花妞妞，什麼都沒吃著還捱了兩掌。

趙軍、李寶玉、解臣回屋吃飯，旁邊坐了一圈人陪著，但男人們除了張援民和李如海，其他人都在外面整那紅獵狗。

趙有財拽著狗鏈子，李大勇、林祥順手持卡拉，將紅獵狗摁在地上。

作爲林場大夫的林雪，過去了一下紅獵狗的尾。在紅獵狗的慘聲中，林雪搖頭對趙有財說：“姐夫，這狗尾骨折了三段，中間那節骨碎乎了，接是接不上了。要不行，切了吧。”

趙有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