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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載入了怪談遊戲》853 腳

秋田縣。

「呼,真冷。」

兩旁積著落雪的石板街巷裡,一個男青年快步走著,從他裡呼出的熱氣才剛一吐出就變作白霧。

青年名東野佐,24歲,是學生。

是秋田縣三種町的本地人。

「說起來,都到這個時候了啊。」

是了。

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大晦日了。

所謂的大晦日,其實就是除夕。月缺為「晦」,年關末尾的最後一次無月之夜,便被做「大晦」。

日本以前也是過農曆春節的,後來改以公曆「元旦」為春節新年,導致如今的「大晦日」已經對不上月相,不過相應的稱呼法卻還是依舊保留了下來。

而在秋田縣這邊,在大晦日的當晚是要舉行隆重的慶典儀式的。

那場儀式名「生剝鬼節」,顧名思義,主要就是為了祝神祭鬼。

如今,在三種町的街道上已經掛上了新年裝飾,像什麼大圖板、羽子板,紅紅綠綠的,沿街店鋪前點綴著紅白形似湯圓的繭玉,再配上沿街的積雪,倒確實有著很濃重的年關味道了。

在前方的街角拐了個彎,東野佐在一家居酒屋前停下。

這是一家不算太顯眼的小店,位置也不算太好,但木質的屋舍結構很有年代

此時,居酒屋的門口已掛好白的長暖簾,簾尾離地二十公分左右。

掛好暖簾就意味著這間居酒屋正在營業中,至於店景,則是被簾子給遮蓋住了,站在外面只能看到熏黃的燈過暖簾隙散出來,落在石板路面上。

「抱歉,來晚了。」

東野鑽暖簾,並且向櫃檯的老闆打了聲招呼。

上了大學以後,東野每逢假期回秋田縣,都會來到這家居酒屋裡打工。

這家店的老闆很隨和,好說話。所以這份兼職他一直干到了現在,這次放假回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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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工作間,東野下外套,開始換工作服。

期間,他看了眼手機。

推特向他推送了幾條消息——

[保證真實,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在恐山徘徊的哭泣怨靈……]

[震驚!名古屋街頭驚現人面犬!]

[我覺得我找到了之前德島縣神石町消失事件的部分真相線索,絕對不是什麼地質災害引起的,那地方非常邪門。]

[坐標東京的荒川區,在靠近這裡某片區域的時候,我總是會覺到心跳很快,臉也紅的很快。是怎樣的一片區域範圍會引起我的這種反應,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這應該也算是一種靈異事件吧?]

「最近X上總是有這種推送呢。」

東野將手機鎖屏。

其實也不是最近,好像近一年來就開始有這樣的趨勢了,網路上對靈異容的討論變得非常頻繁。

按理來說,靈異板塊屬於小眾容,討論基本都是在相關好者圈子的部。

而近年來,尤其是今年和靈異相關的消息,在網上卻是越來越多出現於大眾視野中的。話題的發起者,還有下面的討論者也是一本正經,言之鑿鑿。

且像東野佐本並不屬於靈異好者,現在居然也能時不時看到相關的容推送。覺上,相關的平臺和方好像也沒有特別止相關容的傳播。

總之,現在的網路環境給人的覺就像是——

日本已經百鬼夜行,到哪都能撞上靈。

但東野知道,網路上的消息總是帶著誇大化的。

發聲和討論者聲量雖大,但嘈雜的討論背後,總存在著「沉默的大多數」。

而且網上的消息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大部分所謂的靈異事件真有單純的文字描述,就算有圖片和視頻的……現在無論是特效還是AI技都那麼發達,到底是真是假,東野佐是分辨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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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東野自己對所謂「靈異事件頻繁」這一況並沒有什麼實,他的生活還是照常。

甚至從記事起到現在,他本人其實從未有過任何的靈異驗。

「話說回來,剛才那四條推送……」

前三條的標題都還算是吸引人眼球,但是最後那一條嘛。

心跳加速和臉頰發燙……

有點好笑,這算是什麼靈異事件啦。

……

換好了工作服,東野佐如往常一樣開始報菜和傳菜。

可能是因為下雪的緣故,今天店裡的客人不多。在他上班大概兩個小時后,就只剩下了最後稀稀落落的三桌客人還在喝酒吃菜。

雖然這樣想有點對不起老闆,但東野佐作為一個打工領薪水的,像這樣活的時候確實樂得清閑。

眼瞅著手頭已經沒有什麼事可干,東野回到了櫃檯後方。

店裡暖氣開得很足,而且櫃檯後面同時還是老闆工作的廚房,烤爐的熱量也人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下到舒適。

東野佐的臉因熱氣而發紅。

站在這個位置上,他看向正對著的玄關

居酒屋最外頭雖然是一道玻璃門,但由於中間有暖簾的存在,街道上的況是無法被看見的,可以窺探外面的視線範圍只有暖簾離地面二十公分左右的那個隙而已。

能看見外面好像又開始下雪了,近的雪花被流出去燈金黃,飄飄搖搖墜落,融化在青黑的石板路面上。

往常一閑下來,東野就習慣站在這個位置待機發獃。

畢竟上班的時候不能玩手機。

而且,東野喜歡觀察他人。

只不過,作為服務生直勾勾出神去打量店裡的客人們,多顯得不禮貌,所以他將觀察的對象放在了外面的大街上。那些過暖簾隙可以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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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來來回回,形形的,腳。

比如錚亮的革履,西腳也平整,腳步穩健的腳;又比如踩著紅高跟,腳踝弧度漂亮,小纖細的腳。

東野佐會看著那些來往的腳,去想象每雙腳的主人該是什麼樣子的,去想象被暖簾遮擋住的過客是如何的樣貌。

東野佐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偶爾打法無聊時間的小癖好,算不算是「足控」。

但其實這種觀察局部,再聯想整的過程還有意思的。

他樂在其中。

只可惜,大概是今晚天氣實在太冷的緣故,居酒屋外的小小街巷上此時並沒有看到任何行人經過。

「小佐,把這份燒鳥送給一號桌的客人。」

正發著呆,東野佐聽到老闆這樣自己。

「好的。」

他快速回神,手腳利索將送到面前的食盤端起。

就這樣走到靠近玄關的一號桌時,東野佐的餘一瞥,他忽然看見在玄關的暖簾下側的隙中,出了一雙腳來。

有人站在外面。

看那雙腳的姿勢,外面的人應該是直直面朝著居酒屋而站的。

可是,就在剛才暖簾外面明明是沒有任何人的啊?

而且也沒有聽到最外面玻璃門打開的聲音。

還有,更讓東野佐剛到奇怪的是,暖簾下的那雙腳沒有穿鞋,是赤著的。

在今晚這樣寒冷的雪夜裡,著腳?

那雙腳看起來十分蒼老,布滿褶皺,管蜷曲,著一奇怪的灰紫澤,腳上帶有一些鮮紅疹子。而且在其左腳的腳踝上,還掛著一串紅白的串珠。

這是多麼奇怪的一雙腳啊。

於是,東野之前熱衷的那個小遊戲,那個用於打法時間的聯想小問題,自然而然地縈繞進腦海——

這雙腳的主人,現在正在外面,被暖簾所遮擋住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這個時候把暖簾掀開的話,就可以看到了吧?

「喂,幹什麼呢?把我的下酒菜放下啊。」

邊一號桌客人略帶不耐煩的催促,使得東野佐回神。

「抱歉,實在抱歉。」

他趕忙將手裡的食盤放下,轉頭回到櫃檯後面。

可以看到,那雙青紫,帶有細小紅疹的腳,依舊直直站在暖簾之外。

「后田先生,外面有人。」

東野小聲向著一邊正在忙活的老闆說道。

老闆抬頭,他顯然也看到了外面的那雙腳,但反應並沒有東野這麼大:「這麼冷的天,怎麼沒有穿鞋呢?是想到店裡討口吃的嗎?小佐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我……我嗎?」

說實在的,東野現在不太想靠近玄關那邊。

但此時店裡的氣氛如常。

其他人大概是都沒有東野那種細細觀察別人腳部的習慣,像老闆他似乎也只是把門外的人當了一個遲疑想進店裡取暖或者討口吃的的可憐流浪者而已。

「如果只是被凍得皮髮紫的流浪漢……而且,現在店裡這麼多人。」

東野這樣想著,著頭皮再度走向玄關。

他一步步靠近暖簾,一寒意襲來。這不是街道上的那種寒冷空氣帶來的冷,而是一種滲骨髓的恐懼。

不……

很不對勁。

東野佐低頭,再度看向暖簾地下的那道隙,他終於注意到了,好像此時街道上的環境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剛才就看過街道外面的況,街上作為新年裝飾的那些繭玉應該都已經亮了。

所以剛才能看見外面燈,能看見落雪。

可是現在,在二十公分的暖簾隙之中,那赤著的雙腳後頭,卻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看了網上奇奇怪怪的靈異話題,在這一瞬間東野開始胡思想,就好像隨著這雙腳的出現,暖簾後頭那本該悉的街巷忽然就變得陌生了……或者說,不存在了?

如果把這道薄薄的暖簾掀開的話,外面等著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小子,別擋道啊。」

後的催促聲,讓開始到恐懼的東野再度回神。

在他後的,是原本坐在6號桌的客人。

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上班族,今晚一直在一個人喝悶酒。現在大概是喝得盡心了,連領帶都繫到了頭頂上,一酒氣,滿面紅

「客人,我覺得現在不要出去……」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的東野嘗試阻攔。

「喂喂,我付完錢了的。」

「可是,外面,外面……」

「哈?」6號桌的客人朝著暖簾外看了一眼,打了個難聞的酒嗝,不以為意,「不就是個扮生剝鬼的嗎?真是有病,明明都還沒到大晦。你也是,走開走開,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扮生剝鬼的。

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東野佐。

是了,秋田縣這裡的大晦日慶典,生剝鬼節。

所謂的生剝鬼,是日本的傳統妖怪。

據說,每當臨近大晦日時,生剝鬼便會出現,挨家挨戶地索要酒食,並嚇唬屋中的居民。

而「生剝」一詞的真正寓意,意味著剝除紅。在舊日本的觀念里,皮生紅疹意味著懶惰。因為把放在溫暖的被爐里,終日閑坐皮就會出現紅疹來。

生剝鬼會將變紅的皮剝去,以懲罰懶惰之人。

在秋田縣這邊,每逢大晦日的生剝鬼節,就會組織年輕人戴著生剝鬼面穿蓑和草,手持木刀和木桶,扮生剝鬼的模樣,一邊大聲吼和舞蹈,一邊走街串巷,造訪各家各戶。

戶主人則著正裝,鄭重迎接,一邊拿出好酒和年糕好生款待。之後,扮「生剝鬼」的年輕人便會說些祝福的話,保佑這家人在新的一年裡健康、足食,然後再起去往別家。

上就是這樣的儀式流程。

而一般來說,上帶有紅裝飾的生剝是男鬼,藍裝飾的是鬼。

門外這人,腳帶著紅的串珠,那想必就是扮男鬼的了。

不得不說,6號桌客人醉醺醺的話,有種一語道破現在況的覺。

嘩。

6號桌的客人滿臉漲紅,一把將暖簾掀開。

之後是外側玻璃門打開的聲音。

冷風灌進玄關,讓東野被店裡暖意熏得昏沉的頭腦清醒過來。

什麼啊。

自己嚇自己。

外頭的街道還是那條街道,黑的石板路,路面鋪著白的細雪,路邊懸掛的繭玉,在風中搖搖晃晃,散發紅芒。

一切如常。

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包括暖簾後面本該站在的人,還有剛剛走出去的那位客人,都……不存在……

呼——

風將揚起的暖簾吹落,驚恐到已經發不出聲音的東野佐再度低頭。

他看到了,暖簾之下,那二十公分左右的隙後面,又變回了一片濃重的黑暗,不見半點燈

唯一清晰可見的是,腳。

依舊是蒼老的,褶皺的,管蜷曲,灰紫且帶有紅疹的腳。

兩雙,這一次有兩雙。

面朝店,靜靜站立著。

暖簾後面的東西,增加了。

東野佐想要大,想要後退,但他的卻已經不聽控制,他的右手僵抬起,拉住了暖簾的一角。

而就當這薄薄的一層簾布要再度被從部打開之際,從玄關的外頭掀進來一陣帶著水氣的勁風。

一頂草帽衝進了東野佐的視線。

戴著草帽的是一個矮小的孩。

應該是孩吧,對方從外頭衝進來的速度太快了,東野實在看不清。但他好像瞥見了戴草帽孩泛著水汪汪綠,以及……帶蹼的纖細腳掌?

還不等東野有所反應,只聽見從外頭衝到他面前的那個孩高喝一聲:

「上勾拳!」

之後,就是一無法抵擋的怪力迎面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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