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放狗咬當家主母一事，整個賀家都陷在風雨來的低氣中。

賀老太太重重拍了把桌面，罵道：“這混賬東西！”

歐蔓蘭已經換過服，也梳洗過，但眉眼里的冰厚墻，端坐在老酸枝紅木椅中。

“阿準太不像話了，”歐慧表嚴肅，“一點不如意就能放狗咬人嗎？”

“他打小混到大的，”賀老太太似乎累了，“你們管也管過，管不住也送給別人管過，那現在能怎麼辦？”

歐蔓蘭平靜道：“還是我們做的不夠好，一心想讓他走正道，特地把他送去柳鄲，現在倒記我們仇了。”

賀老太太關切道：“茹茹沒事吧？針打過了沒？”

“老太太您沒看見，”歐蔓蘭眼圈一紅，“茹茹慘的醫院整層樓都聽見了。”

賀老太太嘆息：“罪了。”

“老太太，”歐慧說，“阿準以前再混，也沒敢說對長輩這樣，這分明是江寶瓷那丫頭挑唆！”

“......”賀老太太看一眼，“你們不是一直說，他們小夫妻不好嗎？”

歐慧噎了下：“那丫頭長得一副勾人的狐樣，阿準年輕，被迷了也說不定。”

偌大的客廳雀無聲。

茶香彌漫，賀老太太低頭，慢慢呷了口茶水。

茶盞擱到桌時，一點聲響都沒有，某些無形的規矩刻進們這些貴婦的骨之中。

“當初我說讓他娶蘭妝那丫頭，”賀老太太緩緩道，“你們一個勁的反對，是怕蘭家勢大，再助長了阿準胡來的子，現在給他找了個沒有背景的，不過就是臉蛋漂亮了些，這樣也不行？”

“......”

歐兩姐妹互看一眼。

們原本在追究賀京準放狗咬人的責任，而賀老太太輕飄飄將話題移到賀京準的婚事上，怕是想輕拿輕放了。

“老太太，”歐蔓蘭摁摁眼角，“不是寶瓷不好，是不適合咱們這種家庭，知書達禮做不到，反而把咱自己孩子帶壞了。”

賀老太太不置可否：“那你想怎麼辦？”

“我之前聽說，他們小兩口一直分房睡的，”歐慧說，“他們結婚一年，阿準回家的次數一把手就數得過來，反正只是領證，知道的人不多，不如，讓他們離了，咱重新給他找好的？”

“......”

歐蔓蘭順勢道：“對，實在不行，我親自幫他相看幾個，怎麼樣。”

賀老太太沒說話，托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刮著茶沫。

蟲鳴鳥啼，院那兩株老梨樹進盛果期，梨香快蓋住了屋的茶香，到是自然的祥和。

老太太一直沉默，歐兩姐妹對視一眼，由歐慧先開口：“您是怕阿準不同意？”

“倒不是這個，”賀老太太吁了口氣，“你們倆，眼要放長遠些，現在阿準對寶瓷是什麼咱們也說不清楚，若咱們他分了，再落了怨。”

“......”

賀老太太瞥們：“你們介紹的人，自然是好的，可阿準這子不是一天兩天，若給他一個厲害的岳家，今天何只是放狗，他能直接擰斷茹茹的脖子，你們又能說什麼。”

“......”

“如虎添翼的事，就別做啦，”賀老太太語重心長，“就讓他這只孤舟自己漂吧。”

說到這，賀老太太抬手，招來管家：“跟那兔崽子說，罰他去祠堂跪一晚，再買只包給茹茹賠罪。”

從賀老太太院里出來，歐蔓蘭臉鐵青：“我的茹茹了這麼大罪，一只包就想抵了？”

“姐，”歐慧覷，“老太太也沒說錯，把江寶瓷攆走，萬一來個厲害的，賀京準豈不是更猖狂。”

賀老太太這點是沒錯的。

們這種豪門，另一半就是屬加。

而賀京準娶江寶瓷，他的基準線驟然被拉到低無可低。

“對你是好，”歐蔓蘭用眼神刮，“賀京準他是你們二房的，他分的，是你兒子的財產。”

歐慧手指：“我為我兒子想也沒錯啊，姐你不也為你孩子想嗎。”

“......”歐蔓蘭怒其不爭，“康適剛上大學，思田才初中，這兩個孩子被你養得優寡斷，甚至崇拜這個哥哥，你們怎麼干得過賀京準這東西！”

歐慧確實有憂：“那你說怎麼辦？”

“江寶瓷生生把賀家平靜的局面給攪了渾水，”歐蔓蘭說，“得把打發走。”

“老太太說了，”歐慧說，“讓他們離，阿準再怨咱們。”

若事還沒功，反倒招惹了賀京準，再讓這位爺瘋病發作，誰也扛不住。

歐蔓蘭冷笑：“自己要走，可怪不得別人了。”

“......”

-

管家過來傳話時，賀京準倚在那株玉蘭樹旁邊發呆，賀旺財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腳邊。

聽到來意，賀京準似笑非笑：“您沒老糊涂吧？”

讓他跪祠堂？

賀京準輕嗤：“您打得過我再說。”

“......”管家老神在在，“老太太說了，您這事惹得太大，不罰一下無法跟別人待。”

賀京準：“哦。”

管家咳了咳：“請吧。”

賀京準雙手抱臂，無于衷。

他個高，子骨松弛的靠著，像個長大、里還裝了個小孩的稚鬼，管家莫名想笑：“您這臉...哦喲，還有，紅紅的，是過敏了？”

“眼神這麼好，”賀京準眼簾耷拉，“什麼牌子的眼角？”

管家：“......”

“只派您一個過來，”賀京準漫不經心，“也不怕您這把老骨頭折了。”

管家淡定：“老太太說了，這事用不著別人，我一人就可以。”

賀京準眉骨一揚。

管家云淡風輕：“老太太說，您不跪，就讓三夫人去跪。”

賀京準：“......”

沉默。

須臾，管家側讓開路：“三爺，您請吧。”

賀京準咬鼓得的，臉到能滴水，倏然站直。

氣勢駭人。

管家以為他會打過來，下意識后退。

停頓兩秒。

賀京準渾卷著沉，一聲不吭地去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