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0章
金飽滿的麥穗在夕下鋪滿羣山遍野,風不斷地吹過麥穗田野帶著枝頭不斷搖曳。
黑的忍者手舉著代表著勝負的紅與白的旗幟蹲伏在麥穗田前的一條小道邊上,面罩掩藏到只剩下一雙的眼睛裡,凝神看著小道上兩個持刀對立殺意凜然的劍客。
左方的劍客,赤飽滿的上,鬼背般的後筋上十字叉的傷疤在夕的沐浴下如同滲著鮮,與之同樣赤紅的劍客馬尾束在後面以免髮妨礙那銳利如刀的眼睛錯失對手的刀尖,壯有力的雙臂舉刀齊眉,刀鋒與那銳眼直指敵人。這是一個如野獠牙般兇狠的男人。
右邊的劍客則是溫婉秀氣了許多,穿著白與藍織的寬鬆浪客衫,散開的一頭藍髮下低垂的眼眸寧靜而銳利,向前俯的作與搭在腰間那把未出鞘長刀上一不足以停下點水蜻蜓的穩手,也彰示了他在秀氣下的危險。這是一個如秋水般秀而藏著黑暗漩渦的男人。
尺八蕭瑟的音在微風的麥穗田中吹響,一明月異常地臨空在滿是夕的天景上。
小道邊一黑的忍者忽然地舉起旗幟然後揮下的時候,殺機驟然傾瀉而出。
秀氣的劍客拔刀居合,快如閃電,而左側獠牙般的刀客似乎早有預,直接舉刀中段防,卻還是被那震得那壯的雙臂發麻的力道強行擊退了兩米,甚至不得不彎腰曲向大地卸力。
出刀的藍髮秀氣劍客抓住對方被擊退的時間,再度納刀重回居合的狀態,俯進目視的狀態,觀察著紅髮獠牙刀客的一舉一。
兩人不斷踱步試探,在某一個瞬間,彷彿心意相通般同時發腳力衝向對方!藍髮的秀氣劍客中段居合拔刀,但卻被紅髮的獠牙刀客擋住!可這只是第一段攻擊,藍髮的秀氣劍客以一個超乎想象的速度,快到留下殘影納刀,再拔刀!
殘像·踏前斬!
蒼白如虹的刀掠下,但依舊被紅髮獠牙刀客擋下!
被擋下這一招的藍髮劍客快速踢進行下段攻擊以求破開對方的中段防,但距離卻短了一些,可這並非他的真正意圖,而是妄想將紅髮刀客的防重心轉到下盤,再以一發他招式中出手最快的站挑刀去破開對方的防!
可紅髮刀客卻是完全不吃這一套,無視了那下段踢,目只盯著對方刀鞘裡積蓄滿了力量的刀,在那中段攻擊出現的瞬間就豎刀格擋,被巨大力量震出去之後的下一刻,立馬向前翻滾去抓住對方居合後搖收刀的短暫空隙!
藍髮劍客吃了一驚,往後退半步再度發出了那快到殘影般的一刀,可紅髮刀客卻是早有預料,繼續一個翻滾躲過,順帶繞到了對方的後,那彷彿能活撕猛虎的手臂單臂直接掐住了藍髮劍客將他舉了起來一個過手摔摁在了地上!
在藍髮劍客慌起的時候,紅髮刀客抓住機會一個連段制——袈裟斬!逆袈裟!獅子示現!三道兇狠的攻擊盡數落在藍髮劍客上,這也是紅髮刀客的招牌制技,三連殺,牙·角·磷!
鮮紅的灑滿麥穗,而那爽快的攻擊似乎也將紅髮刀客的【怒氣槽】填滿了,進了暴怒的狀態,最後一發重刀將狀態岌岌可危的藍劍客斬死在田野小道之間!
屏幕上出現巨大的“一本!”
麥穗田前的忍者向紅髮刀客舉起了紅的旗幟。
牙神幻十郎勝橘右京,源稚生勝上杉繪梨。
樸實無華的擊殺,《侍魂II》這個老遊戲中本就沒有太過花裡胡哨的影,在派的格鬥遊戲裡大招永遠都是華而不實的表現,真正的高玩永遠都是通過預判和反預判,以及各種可能不到1幀的機會進行臨場反應抓住對方的走位失誤進行攻擊來決定一場對決的勝負。
繪梨和源稚生已經不知道玩過多遍這個遊戲了,他們也早就爲了這個被淘汰不知道多久的古早遊戲爲數不多的玩家,而在這些玩家裡,他們兩人也能被稱得上是高玩的一批頂尖遊戲者。
但即使是高玩,也總歸是有條生鏈的,在這條生鏈裡,無疑是源稚生大於繪梨。
《侍魂II》這個遊戲是源稚生教導繪梨門的,在偶爾閒暇無事的時候,他總會來到繪梨的房間裡陪玩這個遊戲,而大多數時候都是以他勝多輸爲結局,即使繪梨在他不在的時候經常通過在線匹配世界各地的玩家進行磨鍊,可每次與源稚生手的時候,總是輸,但卻樂此不疲,視以爲一種挑戰。
遊戲很快再開了一局,按照《侍魂II》現在的規則,最先贏得七場遊戲的玩家纔算徹底取勝,現在的遊戲比分是6:1,源稚生先得6分,這一局便是賽點。
屏幕發出的亮前,明明是賽點,源稚生卻挪開了注意力,側頭將目投向了看見一旁坐著的紅髮孩那被瑩瑩白照亮的臉頰,那雙暗紅的瞳眸著屏幕沒有斜視半分,瑩瑩發亮。
本能的,又或許是對這個孩的瞭解,源稚生清楚這個狀態並非專注,反而離所謂的專注遠了不知道多距離。
遊戲被打下了暫停,紅髮的孩停頓了一下,握著手柄轉頭看向一旁的兄長,也見到了對方投向自己的目,可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似乎在等待著對方先說話。
“今天是怎麼了?玩遊戲都不專心呢。”源稚生放下了手柄,輕輕放在繪梨的頭髮上詢問。
繪梨轉頭回去看向屏幕,噼裡啪啦地按著手柄,在屏幕上打下了一行字:“沒有不專心,是哥哥太強了。”
源稚生怔住了。
他看著繪梨的臉頰,上面沒有寫著任何緒,讀不出任何東西。
他知道繪梨天生一張無悲無喜的臉,許多家主都認爲上杉家主緻得像是一個沒有變化的人偶,所以也先爲主地代這種思考模式,認爲這個紅髮的孩比起一個活人,更像是在神社中束之高閣的祭祀用禮刀。
在每逢禍事的時候,他們便恭敬地將這把刀從神社中請出,由天照命的源家家主揮出,刀所向,土崩瓦解,明日太升起的時候,天照命的輝依舊會照耀蛇岐八家的土地。
源稚生很討厭家主們的這種想法,可卻不奇怪他們爲何會產生這種想法,繪梨很向其他人表自己的緒,唯一能瞭解的途徑,恐怕就只有那雙眼睛,那雙完得就像是琉璃廠最好的琉璃造出的瞳眸。
在高興的時候,的眼神會更生一些,多出一些鄰家的覺,其他時候的瞳孔就像的鏡面,只反外界的而變化。很憾的是,大部分人見不到第一種的時候,這個世界上能讓繪梨的眼眸生起來的人數恐怕不超過三,源稚生是其中一個,也是第一個。
和源稚生在一起的時候,繪梨的那張臉頰纔會難得的出一笑容,那雙瞳眸纔會罕見地生起來,專注地看著屏幕裡縱的遊戲角,會讓人想起蹲坐在地上目不轉睛凝視著逗貓棒的貓,那是一種即使安靜地坐在那裡,你也能到的生機在那完無缺的軀殼下蠢蠢的覺,只有那種時候,繪梨纔會更像是一個“人”,而非一把神社中供奉起來的神。
可很憾的是,起碼在今天,源稚生在繪梨的眼眸中讀不到那個悉的孩,也不到那生機,那被屏幕照得微微發亮的暗紅瞳眸裡,源稚生只見到了倒影著的自己的餘影。
作爲一個“人”,源稚生認爲繪梨總有選擇的權力,可在家族存亡之際,其實每一個人都不太能自己去選擇自己的路,包括源稚生自己。
在今天早些時候的家族會議上,他作爲反對者,拒絕將繪梨過早地投那場與猛鬼衆的戰爭,便已經是他最大的能爲繪梨爭取到的權力,即使最後還是失敗了。
繪梨會爲這件事生氣嗎?
很明顯是不會的,繪梨從來不會爲家族對的任何決定生氣,所以罕見的今天能讓這個孩向源稚生擺“臉”的原因,不大是猛鬼衆和蛇岐八家的衝突這種宏大的事。
繪梨慪氣是因爲別的事。
說來也是有趣,如果源稚生將現在繪梨上表現出的緒告訴其他人,恐怕不會引起任何的憂慮,反而是會引來各種詫異。
因爲正常瞭解繪梨的人,都會認爲“慪氣”這個詞用在這個孩上太過高級了。
它委實不適合出現在一個這輩子做過最叛逆的事不過是悄悄去機場接機的孩上。
上杉家主從不會鬧彆扭,也不會跟人賭氣,即使那一次離家出走也不過是天使然對環球影城以及迪士尼樂園的所導致的,而不是想要故意氣誰,讓誰不高興和到害怕。
所以大家都會認爲上杉家主只是一個人偶,一把神社中的禮,因爲人偶和禮是不會有叛逆的緒的,刀只是刀,太久不用或許會生鏽,但絕不會生氣。
所以源稚生在品味出了屏幕上那含著淡淡的慪氣的字眼中的緒與韻味的時候,沒有打心底得因爲這個看著長大的妹妹忽然得叛逆而到發怒或是擔憂,反倒是從心底最深爬出了一種釋懷和欣——像是再度找到了繪梨爲人,而非爲的有力證明般似的懷——即使他本就從未將繪梨視爲人之外的其他東西,只是樂於在細枝末節上見到能得以抨擊那些報以其他目看待這個孩的人的證據罷了。
源稚生安靜了片刻後說,“時間是會讓一段生疏的,即使你們以前的確擁有一段友誼,可像是他那樣的人,邊的友誼,以及大於友誼的總是紛紛擾擾,就像蛛一樣黏在他的上,時間久了,自然會忘記以前的事。”
繪梨敲打手柄,標在屏幕上的二十六鍵鍵盤上快速移,打出一行字:“哥哥是事先就知道了嗎?”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頭,“別忘了,我與他打道的時間,可是比繪梨早,也比繪梨長,他在外面的一些事,以及一些人際關係,繪梨不知道的,我都清楚。”
“是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繪梨打字問。
“不關你的事,他所站的位置本就特殊,在這段關係裡,他永遠都是主導者,是他主放棄了,絕非繪梨你的錯。”源稚生輕聲說,“可能是黏在他上的網太多了,在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那些網已經爲了厚實的繭,手腳被絆住無可適從的他自然會從重理那些困擾著他的羈絆,而他與你的關係或許早已經被視爲了從輕的一縷線,裹在繭裡無足輕重。”
繪梨幾次挪標,可最後手指停在了手柄的按鈕上,瞳眸有些低垂。
源稚生看著似乎有些失意,又像是在獨自沉悶思考的繪梨沒有出聲,同樣眼神低垂。
在早些時候,矢吹櫻爲上杉家主畫著出席正式會議前的淡妝時,對這個孩的不安與懵,輕言做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建議,與繪梨說:如果實在擔心對方的看法,不如就看他對你的稱謂吧。親近的人總是願意一直親近你,生疏的人無論怎麼掩飾都會與你隔起一層無法逾越的壁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