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罪在將來

    簡沫後背發涼。

    “然後呢。”

    “然後我等了很久，爸爸找到了我……”

    葡萄甚至不敢抬頭看簡沫，越來越往後，躲進了溫敬懷裏。

    “你養的那隻狼，也是在那裏帶回來的。”

    陳述句。

    葡萄不敢抬頭，低著頭表示了默認。

    簡沫忍著脾氣，大概能猜出是什麽時候的事，現在隻有後怕。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媽媽？”

    薑靈玉上前，“別太兇。”

    溫敬也是護著，“不都過去了嗎，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小孩已經很勇敢了，換別人早哭了，葡萄，你有沒有哭？”

    “沒有……”

    溫敬豎起大拇指。

    “勇敢？是勇敢了，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能跟陌生人走？”

    最生氣的是，沒有一個人告訴。

    “可是那個姐姐……跟媽媽長得很像。”

    這話一出，整個病房都靜了靜。

    簡沫側眸，和薑靈玉對視一眼，後者臉上也有意外，溫敬蹙眉，“多像？”

    葡萄小心翼翼描述著，“很像……特別像，隻有高有一點差別。”

    簡沫仰頭，深出一口氣，大概明白了是誰。

    第一時間就要找出手機給霍祁琛打電話，薑靈玉出手按下，“先忍一忍。”

    “我怎麽忍，事到如今，我終於明白了什麽因果。”

    意有所指，溫敬葡萄的頭，“先跟外婆出去玩一玩，外公跟你媽媽說會話。”

    葡萄雖然害怕薑靈玉，但現在更害怕簡沫，點點頭，甘願被薑靈玉抱著離開病房。

    溫敬掀開被子，招手上前扶自己一把。

    “很恨我們吧，若是沒有兩年前的事，也就不會有宋悠然這麽大的禍。”

    “恨。”沒否認。”所以我不願意留在國。”

    溫敬借著的力走到窗戶前，“為什麽不走？”

    “……你們不都知道嗎？”

    “除了我們的桎梏呢，就沒有別的，讓你心甘願留下的？”

    除了孩子的原因，簡沫坦然：“不想讓那些人，過得太開心。”

    溫敬這才滿意點頭，“這世上很多事，你不去反抗，不管怎麽退讓，他們永遠不會放過你。”

    簡沫沒有太明白，“他們想要的，都是我不想要的，為什麽一定要傷害我的家人。”

    “你看過往曆史，皇帝永遠忌憚那些打過無數勝戰的將軍？明明沒有他們，就沒有和平盛世。”

    溫敬目蒼老，“因為他們手握兵權，隻要他們想，隨時都可以顛覆皇權。”

    “可他們沒有私心。”

    “現在沒有，可誰能保證日後沒有，他們的後代沒有？”

    薑靈玉牽著葡萄走到了醫院的後花園，夕下，很是歲月靜好。

    簡沫沉默。

    “你問他們為什麽不放過你，因為即使你不想爭，你也有能力爭，他們忌憚的，是你的能力，是你跟我們的緣，你現在無罪，在他們心中，你罪在將來。”

    實在無力。

    簡沫無法改變與生俱來的緣關係，開始後悔，當時揭穿自己的世。

    第一次示弱，“我該怎麽辦。”

    溫敬瞇了瞇眼睛，與對視，“你若是想，給我來解決，你帶著孩子離開，世界這麽大，去哪裏都可以，但有一點，永遠不要回來。”

    永遠。

    簡沫曾經想過永遠，可沒有做到，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見沉默，溫敬追問：“怎麽了，在海城，有你放不下的人嗎？”

    “……你明明知道。”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朝生暮死，可有些東西，一旦牽扯，這輩子都無法放開。

    溫敬微不可聞鬆了口氣，“我聽說，你前幾天去集團，問了一些話。”

    簡沫意外，“這你都知道？”

    “你真把我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頭子了？”

    溫敬豎起手指，在空中輕點，“你有一句話說對了，蘭花比茉莉，更適合待在辦公桌上。”

    簡沫更加意外，“你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

    “不去克製？”溫敬無奈一笑，“你看我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簡沫想起曾看過的檢報告，心有些沉重，“其實你還年輕，不必這樣想。”

    “我不年輕了。”溫敬擺擺手，“倒是你，是真的還年輕。”

    愣住。

    “既然有想法，一並替我做了，如何。”

    擔子突然下來，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會被看，原本就在猶豫，轉倒了杯水掩蓋慌，“我？除了緣，我的份似乎更不適合被你信任。”

    “你很有魄力，兩年前我就看出來了。”溫敬笑了一下，“霍祁琛想必也是這樣想的，才會一步步為你布局，讓你回到溫家。”

    “你們都有各自的算盤，我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輕笑一聲，喝了口水。

    “你可不是棋子，這世上沒有棋子會反叛下棋的人。”

    倒也是。

    想起資料裏的東西，簡沫明白肅清部迫在眉睫，想了想，“你安排吧。”

    眼可見的，溫敬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就讓葡萄把戶口上了吧？是言心沒錯吧。”

    “什麽？”

    “簡言心，是個好名字。”

    簡沫意外極了，沒想到溫敬竟然這麽快妥協，“你……”

    “還不明白嗎，我最期待的，是你回到我們邊，現在你既然願意，別的都無所謂。”

    一時間，看著他滄桑的眼睛，簡沫又想起了那句話——

    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

    見愣在原地，溫敬補充：“那孩子我很喜歡，多帶來看看我。”

    “還有，別對孩子發脾氣。”

    葡萄在樓下玩的正開心，簡沫半靠在窗邊，看了良久。

    攻心為上，溫敬很明白的弱點，原本的猶豫，在他的退讓下變了鼓舞，如果說海城是個局，那現在甘願局。

    溫敬說得對，不反抗，那些人越是會得寸進尺。

    其餘的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涉及到了孩子，不可能忍。

    夜，霍祁琛親自驅車來接葡萄。

    雖然不必對外界藏了，但簡沫還是覺得，讓留在霍家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