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空地。

烏雲下。

年輕的獵手們可以向安全區域撤退，尼基塔卻一也不敢。

可以清晰的到，對面那縷帶著一毀滅的氣機正牢牢鎖定在自己上，似乎自己只要稍微彈一下，積聚了頭頂雲層間的雷霆就會像瀑布一樣咆哮著落下。

與此同時，也可以非常清晰的到，老師的目雖然落在自己上，卻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看向里某個更深遠的地方。

知道那是哪裡。

所以愈發不敢彈。

只不過，不敢，不代表不敢。

「——您能覺到吧，您就是一個餌。」

妖瞥了一眼年輕獵手們退去的方向，直覺在瘋狂的向發出警告，心底焦急，語速卻反而放緩了幾分：「學校早就知道我的況，卻還把您放出來，擺明了不懷好意……即便是最拙劣的占卜師也能察覺這裡面的古怪。」

只剩下一紅暈的長袍彷彿它那深沉的底，不斷吞噬著空氣中的芒，讓這片小小的空地變得愈發沉默與安靜。

尼基塔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因此，即便心底再著急，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秒鐘，或許十分鐘。

經過短暫卻又漫長的等待后，周老師終於再次開口。

「——所以，那有如何？」

眼神空的盯著妖的面孔，似乎想要看到它靈魂最深的模樣，聲音已然沒了之前的溫婉與悲傷，開始有些淡漠了：「就算是學校占卜團的算計，又如何？就算我是餌，又如何？就算把我當作追捕你的獵犬，又如何？」

妖張了張，想說點兒什麼，最後卻又頹然的閉了。

是啊，已然這樣，那又如何？

短暫沉默后，那個淡漠的聲音再次在林間響起，彷彿一淙淙流淌的冰冷泉水，浸的人渾發冷：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地方，那裡很好很像天堂一樣，但前提是你不能真的去那裡，因為你一旦真的去了那裡，那裡就不再好了，所以那個好的地方，你永遠也不能去，它才是好的……我一直堅信，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克制著你自己，周周也會笑著向我跑來。我知道，這種可能很小。但魔法不就是創造奇跡的麼？在我們每個人的世界，我們都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公……主人公不就是擅長創造奇跡的麼？

於是我每天都在祈禱，祈禱奇跡的降臨。

一天，兩天。

一個月，兩個月。

一年，兩年。

直到現在……你若無其事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眼睛已經變的紅。

呵。

現實告訴我，世界上沒有奇跡……當我醒悟這個事實的時候，這一瞬間的罪惡，讓我想要殺死自己，又想要毀滅一切。我做了什麼？把自己的孩子送進了地獄啊……我希自己能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我停留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絕地獄般永恆與漫長。但我看著你，卻又知道我不能這麼一走了之。

我需要一個了結。

你需要一個了結。

周周，也需要一個了結。

如果我只是膽怯著獨自逃跑了，周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呢？一個人在這個吃人的世界，就再也沒有希了。

所以，為了大家都能夠解，我們一起去死吧。」

近乎黑的袍腳高高揚起，劇烈的魔力波在空氣中綻放出眼可見的一圈圈波紋，距離們最近的幾株大樹瞬間化作了枯木。

小妖朱朱抱著大妖的，瑟瑟發抖。

千鈞一髮之際，尼基塔尖道：「——不是你送進地獄的！原本已經在地獄里了啊！您難道忘了，被送走前，已經被染了嗎？」

頭頂翻滾的黑雲稍稍停頓了一下。

那雙空的眼神第一次轉到了妖上，有如實質的目彷彿兩道冰冷的利劍，刺的心驚膽。

「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說，周周當時已經被染，註定會墮落妖魔！這不是您的錯！」

妖輕吸一口氣，咬著牙，一口氣說出了抑在心底很久很久的那些話：「——您是不想讓死，所以才讓我把帶走的嗎？不是！你只是不想看著死在自己面前，所以才讓我帶走！就像我一樣，被染的那一刻，未來已經註定一片黑暗！不是我帶進的地獄！我們踩到地獄門檻的時候，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想活下去！想活下去！你也想讓我們活下的……難道您忘了嗎？當初我找您，想活下去的時候，您是怎麼說的？為什麼當初你想讓我們活下去，現在卻想讓我去死？難道就因為我們兩個只活了一個？而活下來的那個不是您的兒？」

一番酣暢淋漓的發泄后。

尼基塔心底忽然到了一坦然，原本慄的子也慢慢平靜下來。

看著對面同樣有些發怔的老師，耳邊再次響起了那個小孩附在耳邊悄悄說的那句話——如果我們沒辦法一起活下去，就讓我們一起活下去吧。

的眼底閃過一抹愧疚，喃喃著，聲音很低的說道：「——對不起，我只是想活下去啊……我也不想那樣的。」

黑雲不再翻滾。

只是一層一層緩緩向下來。

空地周圍的樹木一株接著一株徹底枯死，遠，還能看到的地方，閃爍起了一顆又一顆璀璨的亮星，尼基塔可以從那些亮星中清晰到大巫師級別的魔力波。

真是看得起我啊。

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為了圍殺自己這麼個小妖魔，竟然用這麼多大巫師，這也算死的榮了？已經到來這種地步，再無一牽掛，緩緩閉了眼。

呼！

正在道化中的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淡漠的目看向天空，聲音很輕的嘆道：「是啊……你只是想活著罷了。之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過於強大的求生，讓你戰勝了死亡，也變了慾的奴隸。

知道農夫與蛇的故事吧，農夫救了被凍僵的蛇，蛇活過來后，卻咬了農夫，然後說，這是它的天，它也沒辦法。仔細想想，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場，都是那條被凍僵的蛇……」

的聲音在這裡戛然而止。

正在層層落下的黑雲也瞬間凝固在了半空中。

咔嚓。

向前走了一步，踩碎了地上已經被凍僵的枯草，留下了一道冒著黑氣息的腳印，就這樣，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挪，一直挪到尼基塔的前。

原本的妖已經消失不見。

出現在尼基塔位置上的，是一個赤著腳，笑著的小巫。穿著尼基塔寬大的、紅的袍子，帶著一畏懼，一靦腆，以及一期盼，看向慢慢向自己走來的黑袍巫。

ps1，啊啊啊，再次超綱！終於知道，我這幾百萬字是怎麼寫出來的了_(:з)∠)_尼基塔的命運在這兩天連續變了好幾次，我可真TM控制不了啊_(:з)∠)_番外開始寫的時候，預計兩章，直接送走，乾乾脆脆寫死……因為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歡，我也不想繼續找罵，一了百了……但就是不肯去死啊啊啊_(:з)∠)_絕ing

ps2，一代人那捲，第二百二十五章兩個小孩，周周就曾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