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啟慨了一番，最后他指了指天。

“你看這個世道。”

裴濯抬頭看了一眼。

張明啟問：“知道為什麼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嗎？”

裴濯還真不是很知道。

于是張明啟說：“因為啊，這個世上的普通人太多了，可是朝廷又有多人，當權者又想好好的約束他們，就制造鬼神之說，約束人們，告訴他們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朝廷看不見，鬼神也看得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裴濯“……”

他完全糊涂了，因為張明啟剛說完有報應，可是接著就推翻了他自己說的話。

他有點看不懂張明啟了。

張明啟卻說：“裴濯，我是想告訴你，人活著不可以過度的信鬼神，也不能不信，將來無論你走到哪一步，要心懷敬畏，不能愚昧無知，要堅守底線，要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不要被裹挾，欺騙，蒙蔽雙眼。”

這些話其實很多人都明白，都懂，可是明白，懂，和真的能做到是兩回事。

往往最簡單的道理，卻是最難的。

“你讓一個人不要殺人放火，作犯科很容易，可是你讓他不煙不喝酒不熬夜，這就很難。”

許寧總結張明啟的話，裴濯不是很明白，煙喝酒熬夜是什麼？

許寧于是換了個說法。

“就比如一個人很胖，其實他自己明知道暴飲暴食不好，吃的太多也不好，可就是管不住自己去多吃那一口。人就是這樣，大事上以為自己能堅守底線，可是和往往是累積的，疊加的，他們藏著掖著一步步將人拉深淵……”

裴濯“……”

老張頭這些話，看起來和尋常長輩教育晚輩的話沒有不同。

可是真正能聽進去，又做到的有幾個呢？

張明啟自己也沒有做到。

說完了張明啟，許寧問裴濯：“他為什麼讓你帶慕辰去吃飯？”

慕辰要見皇后，有很多種方式，為什麼張明啟偏偏要裴濯帶著去？

是因為…裴濯是前太子的兒子嗎？

皇后害死了前太子。

如今慕辰在皇后的手里…

許寧有個不太好的猜測，覺得裴濯或許也知道了。

可是兩個人默契的沒說。

這一年，天很熱，可過了九月又開始涼。

皇帝死了，很快消息刊登在大周報上，用很長的篇幅寫了皇帝上位至今發生的事。

或許皇帝這個人有缺點，能力也不足，可他的確是個好皇帝。

京城的百姓員們痛心疾首。

悲傷似乎會傳染。

三皇子大概是最為他父皇死去而痛心的人。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幾天沒有吃喝，再出來的時候，人也瘦了一圈。

他問邊人朝堂上的結果，心腹說：“四皇子殿下…”

三皇子就明白了。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過去十幾年的四皇子。

他是什麼樣的人？

印象中老四很膽小，但是玩，尤其是人，他府里的人就沒有斷過。

荒無度，比自己還廢。

而二皇子卻是溫和守禮，忍克制，一直是他們學習的榜樣。

然而…

三皇子覺得這一幕很奇怪，很荒誕，也很說不出來…

他也不想多想，洗漱換服出門。

父皇出殯，他要忙著葬禮的事宜。

老二老四麼…

他們大概很忙，顧不得了。

整個京城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就因為大周報的那篇文章，本來沒什麼覺的百姓們，對皇帝忽然有了別的。

店鋪門口都掛了白，有的甚至歇業了。

孟青云再次找上了許寧，青山走了，孟青云想問問許寧還寫不寫本子。

“暫時不了。”許寧嘆了口氣：“事兒多。”

孟青云也預料到這個結果，他沒有失，只是看著院子里的蘋果樹說：“那我找人準備籌備新屋了！”

只要道做的真一點，效果應該很不錯。

許寧也很期待新屋能演什麼程度。

終于到了皇帝出殯這天，百姓們都自發到了街上，有人痛哭，有人祭祀，有人對他的死到憤怒…

“陛下一輩子面子，這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意。”張明啟慨。

裴濯看著他。

他覺得張明啟對皇帝的死并沒有看起來那麼毫不在意。

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對手了。

兔死狐悲？以己度人？惺惺相惜？

裴濯正胡思想的時候，張明啟忽然說：“濯，一會兒去八寶樓的帶一份烤魚回來，許久沒吃了，怪饞的”

裴濯“…”

所以張明啟剛剛一臉深沉，其實是在想烤魚？

“好…”裴濯應了一聲。

張明啟想笑，但是今天皇帝出殯，他到底裝了裝沒笑。

皇帝的子嗣不算多，除了死去的“太子”，二三四皇子外，不過不是早夭了，就是弱多病，剩下的也沒有幾個了。

裴濯又看到了八公主。

這個人總給他一種不舒服的覺。

“老師，你對八公主了解多？”

張明啟隨口說：“我了解八公主做什麼？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裴濯“…”

接越多，他就越發現張明啟這個人不正經，跟個老流氓一樣，哪里是一朝首輔該有的樣子？

“怎麼？你有興趣？”張明啟提醒他：“駙馬不仕，你不想混了？”

裴濯無語：“我是覺得古怪。”

于是張明啟也看了一眼：“哪里古怪？”

裴濯就把八公主的古怪之說了。

張明啟瞇了瞇眼：“我讓人查查去。”

裴濯放心了。

只要張明啟肯出手查，就沒有他查不到的，皇帝的半個后宮大概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