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萋萋給自己請了個長假,在東郊的出租房里躲了整整十天。
備用藥箱里有現的酒紗布,這類品克那欽家家戶戶都要備著,不需要出門買,就連飯菜都沒有去市場采購。
了喝水,啃干面包,還有幾桶儲存的泡面和蛋,算是的食來源。
十天下來,黎萋萋瘦了整整一圈。
不知道祁爺的勢力,但想在克那欽找一個人,不需要勢力,只要有錢,就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好在的圍巾和服全都是爛大街的款式,小電驢也是為了省錢在黑市買的,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當時圍巾遮住了半張臉,對方應該不知道的相貌,只要躲過這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了就安全了。
黎萋萋將圍巾和外扔進火盆燒了個干凈,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一看,是印普高級會所的領班薩莎。
印普高級會所是克那欽最繁華的夜場,黎萋萋上班的地方,在里面賣酒,沒有底薪,只有提,賣多酒提多錢。
電話剛接通,薩莎不等黎萋萋開口,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七七,你要是不打算干了就說一聲,我把機會留給別人,別總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賺錢對黎萋萋來說是頭等大事,可大難不死,還在躲避追殺,魂都嚇沒了,哪里敢拋頭面地去上班?
黎萋萋輕嘆一口氣。
“薩姐,再過幾天吧,我業績不好酒賣不出去你是知道的,去不去都一樣。”
薩莎咬牙,再次開口時頗有種恨鐵不鋼的意味。
“今天場子里來了個大人,你不用張也能撈到錢,沒死的話就趕滾過來,必須把這個月的提給我填了!”
黎萋萋猶豫著還想拒絕,薩莎沉著聲線補了一句。
“七七,許老板回來了。”
黎萋萋怔住。
薩莎口中的“許老板”全名許南天,是印普高級會所創始人,大十四歲。
黎萋萋六歲時被養父帶到緬盯國,遞在一群人販子手里,逃跑的時候差點被打死,是許南天救了。
不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無家可歸,也無可去,許南天便把養在邊。
從六歲一直到十八歲……
這個男人是黑暗歲月里的救贖,也是解不開的枷鎖。
另一邊的薩莎還在繼續勸說,打斷了黎萋萋的思緒。
“我不知道你和許老板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剛剛來會所找你,沒找到,發了好大一通火,還把所有業績不達標的姐妹都拖到了卡牢里懲罰,你趕回來吧。”
卡牢!!
黎萋萋握手機的手了,心臟沉痛得厲害。
垂眸看著火盆里焚燒后殘留的灰燼,在日暮昏黃的線下飛舞、跳躍……
半晌才忍著心緒點頭應聲。
“我今晚過來。”
—
小電驢廢了,黎萋萋沒了通工,在樓下打了輛的,好說歹說對方才勉強答應以三千緬幣的價格送進城。
沒有急著回會所,而是繞路去了西木街街口的一家紋店。
循著昏暗的小店轉了一圈,在墻面眾多的照片樣式中挑選了一個紋路致,熒亮溢彩的淺藍蝴蝶紋樣。
而后去外,著里面的襯往下扯了扯,出左邊肩頭。
上面的槍傷已經結痂落,變一道淺的疤痕。
當時那顆子彈是著肩膀過去的,又有服作緩沖,流得多但并不嚴重,好得也快。
只是這道疤痕終究是個患,不能留。
黎萋萋轉臉,沖盡頭躺在藤椅上闔目聽曲的紋店老板淺笑開口。
“老板,我要這只蝴蝶,你幫我紋在左邊肩膀上,蔓延到鎖骨的位置,不留痕跡地遮住這道疤。”
老板抬眸看了一眼,懶洋洋地指了指前的矮凳。
“單圖六萬,坐這兒。”
—
回到印普高級會所已過了八點。
整間會所都失了往日的喧囂,從一樓到二樓,無論是舞池、卡座還是包房全都安靜得不像話,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種況是被人包場了,看來薩莎說得沒錯,今晚來的確實是個大人。
黎萋萋去酒水間取了酒水托盤,坐電梯來到三樓最大的包房,外面已經站了整整一排酒水銷售。
快步上前,站在最后,和其他的銷售們一起,等待著面前的包房門打開。
領班薩莎見全員到齊,清了清嗓子,正著聲線同們代。
“酒放穩,手舉高,誒~對,托盤要高過頭頂,大家給我記住了,等會兒進門的時候得跪著進去。”
“跪著?”黎萋萋皺眉,“我們是來賣酒的,又不是牲畜。”
薩莎輕笑著看過來。
;“不愿意可以不做,不過我得提醒你,今晚包場的人是驍哥,隨便一點小費,就夠你干幾個月的。”
最后一句話,薩莎盯著黎萋萋的眼睛,故意說給聽。
驍哥全名喬驍,黑水黨太子爺,出了名的花心玩,生活奢靡、放不羈。
高興了隨時賞飯吃,不高興了分分鐘就能要了一個人的命。
在克那欽,沒人敢得罪他。
人群安靜下來。
所有銷售都自覺地低了頭,紛紛舉高了手里的托盤,只有黎萋萋不為所,悄悄轉過想要離開。
剛邁出一步,薩莎如鬼魅般的聲音輕飄飄地從耳邊響起。
“七七,許老板在頂層的私人辦公室,讓你忙完了馬上去找他。”
黎萋萋手心一抖。
呆著燈璀璨的走廊盡頭,眼底熠爍出一道清淺的淚朦。
察覺到黎萋萋的猶豫,薩莎快步上前。
“七七,月底了,這十天我好心給你放假,你可不能害我!那卡牢是什麼地方?我要是也被關進去……”
薩莎話沒說完,黎萋萋已老老實實地站了回去,高舉起手里的托盤,乖順垂首。
“薩姐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個月的提給你填上的,我不走。”
“嗯……”
薩莎長舒一口氣,眸復雜地盯著黎萋萋脖頸瓷白如雪的,再到濃妝艷抹的臉——
夸張的眼影,鮮紅的,底厚得像刷了一層油漆。
從未見過黎萋萋素的樣子。
在這里,是個人都追求漂亮,還要得自然。
只有這個孩,明明才十八歲的年紀,上卻著清冷淡涼的氣息,還總把自己涂抹得艷麗又庸俗。
不懂得撒示弱,也不會諂討好,幾兩重的骨頭全都是骨氣。
不是干這行的料!
“咔噠——”
包廂門打開,嘈雜喧鬧的音樂聲夾雜著濃烈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薩莎沒空再搭理黎萋萋,一秒切換狀態,雙手端著托盤笑著往里。
“驍哥~我來給您送酒了。”
走路時嫵的腰肢扭得厲害,很快就消失在包廂的酒紅燈之下。
“進來。”
薩莎一聲令下。
排在最前面的銷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托盤舉過頭頂,兩只膝蓋替前行,將酒水送了進去。
黎萋萋看不到里面的況,沒有像其他人那般好奇地著脖子張。
像游離在世界之外的孤魂,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等。
第一個進去的銷售還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手里捧著厚厚的一疊錢,看紙幣的應該是金。
滿臉興地對著紙幣親了又親。
第二個銷售神羨艷地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克那欽貧富差距懸殊,財富只掌握在上位者手里,普通平民連生存都問題,才會演變出下位者刻在骨子里奴。
在這里,金錢和勢力就是王道。
尊嚴,連屁都不是!
進門的人越來越多,前面的人越來越,到最后只剩黎萋萋一個。
站在包廂門外,神麻木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包房正中的小舞臺上,表演著會所最出名的鋼管舞。
喬驍翹著二郎,靠坐在舞娘對面的皮質沙發上,被一群人圍住,左擁右抱,側臉和右邊的對地渡酒。
上穿了一件黑夾克,搭短款針織帽衫,拉鏈大敞,出里面尚算結實的薄,以及脖頸上的幾金鏈條。
右手手指戴了三個大戒指,金燦燦的,晃得人眼睛疼。
后站著一排八個戴墨鏡的保鏢。
左前方是薩莎,正恭恭敬敬地彎腰給他添酒,滿臉諂,微瞇的狐貍眼時不時就瞥一眼玻璃桌上裝滿現金的箱子。
整個包房聲嘈雜,熱鬧極了。
誰伺候得好,喬驍就笑瞇瞇地往誰服里塞一疊金,再順勢上一把,惹得一群人跟打鳴的一樣“咯咯咯”直笑。
黎萋萋看過去時,排在前面的酒水銷售已經跪走至喬驍面前。
喬驍沉迷,沒有理會。
倒是旁側給喬驍捶的郎十分心地出手,提過托盤里的酒瓶,一個接一個放在桌面上。
“酒水送到,驍哥吉祥平安。”
銷售清了清嗓子開口,將手里托盤舉得更高了些。
喬驍這才離開紅艷艷的瓣,轉而看了銷售一眼,鞋尖勾著銷售下迫著抬頭,視線循著的五游走。
大概是不太滿意,喬驍不掩嫌厭的收回視線,往托盤上扔了一疊金,并沖銷售擺了擺手,
“下去。”
“謝謝驍哥。”
目的達到,銷售喜滋滋地跪著往后退,一路退到包廂門外才站起,將那疊金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里,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
黎萋萋深吸一口氣,膝蓋卻像是灌了鉛,怎麼都跪不下去。
不明白以如今的份和境,為什麼還在苦苦守著那點可憐又可笑的自尊心。
躊躇猶豫的同時,后驀然響起一道敦厚恭敬的聲音。
“祁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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