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眸淡淡，舉杯飲酒的作并未有任何停頓，可那道聲音傳來，莫名著幾分森冷，“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林兄還是莫要開玩笑了。”

聞言，林燁不半信半疑地打量起蕭衡來。

他方才的猜測的確太過極端，如若蕭衡當真殺了明王，那無疑就是拿整個蕭家做賭注。

可，為了一個喬念，值得？

林燁自然是覺得不值得的，他也不相信蕭衡會冒那樣大的險。

只是蕭衡眼下這副模樣太過分高深莫測，讓他不得不多想了些。

可他也清楚，哪怕蕭衡心中當真還藏著什麼，只要蕭衡不與他明說，他永遠都猜不出來。

是以，也不再糾結此事，只皺了皺眉，道，“調虎離山的確不錯，可你別忘了，明王與念念之間，還有一道圣旨在！”

有那道圣旨在，就算明王離京，又有誰敢冒著抗旨的罪名娶喬念？

可蕭衡的心里顯然已經有了人選，他拿起酒壺來，給林燁倒了一杯酒，二人杯飲下后，他才緩緩開口，“我兄長。”

林燁口中的酒就這麼噴了出來，有些甚至都噴在了蕭衡的臉上。

“蕭衡你瘋了？！”林燁一臉震驚地盯著蕭衡，“你，你兄長比明王都不如！”

蕭衡是家中嫡子，卻并非嫡長子。

蕭家長子名為蕭何，比蕭衡年長五歲，比喬念年長了八歲。

他也是一名武將，立下的戰功并不比蕭衡。

只是，六年前的戰場上，蕭何被馬踩斷了雙，了廢人，到如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

他也曾去看過蕭何的。

只覺得蕭何的脾氣，比起明王更加不如。

聽著林燁的話，蕭衡慢條斯理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塊帕子，去臉頰上的酒，這才道，“可我兄長不會將打半死。”

就算脾氣再不好，蕭何也沒有那個能力喬念一毫。

林燁原本震驚，甚至帶著幾分憤怒的臉，在聽到這句話之后，漸漸消了下去。

就聽蕭衡那淡漠的聲音繼續傳來，“更何況，皇上對我兄長有愧。”

六年前，那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年郎，就因為皇上執意要其出征，才會弄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所以，皇上對蕭家有愧，對蕭何更是有愧。

也只有蕭何娶了喬念，才能讓皇上對那道賜婚的圣旨視而不見。

林燁被說了，開始考慮起這件事的可行來，他有些煩躁地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卻又道，“可，又要如何說服念念？”

在林燁看來，喬念一心想做明王妃，哪怕是會被活活打死，也要嫁。

那樣一心要攀高枝的人，又如何肯答應跟蕭何婚？

蕭何縱然是蕭家嫡子，可如今在蕭家的地位別說是蕭衡，只怕是連蕭清暖都不如了吧？

看著林燁發愁的樣子，蕭衡倒是一點兒也不急，眸淡淡掃了眼面前的酒盞，方才道，“生米煮飯。”

子的名節最是要，只要生米煮了飯，那喬念不嫁也得嫁。

林燁頓時瞪大了雙眼，“生，生米煮飯？你兄長還能煮？”

那樣一個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廢，能行？

蕭衡眸一沉，冷冷看向林燁。

林燁心頭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事不一定非要了真才是真的。

只要旁人覺得是真的就行了！

他暗暗心驚，打量了蕭衡一眼，眉頭微擰，“去戰場上歷練了幾年，倒是越發的險狡詐了！”

蕭衡把這句話當做了夸獎，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林燁卻是長嘆了一聲，“可若真是如此，只怕念念這輩子都會恨我骨！”

到如今都不肯喚他一聲阿兄，若到時真嫁給了蕭何，怕是會一輩子都將他當仇人了。

蕭衡垂眸一笑，“早晚會知道，你是為了好。”

聞言，林燁卻是冷哼了一聲，“那丫頭就是個狼心狗肺的，能知道才有鬼了！”

可，就算不知道又如何？

為的阿兄，他是斷不可能明知道會被明王打死，還眼睜睜看著往火坑里跳的！

就算會恨他一輩子，也比活不到明年強！

打定了主意，林燁又猛地灌了一口酒，眼底已是出無比堅定的芒。

而蕭衡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角微揚，桌面上的酒卻是一口都沒再喝。

時間一晃，便是一個月過去。

喬念上的傷已然大好，這一日，如往常一般去給老夫人請安。

剛走到老夫人的院外就聽凝霜道，“小姐您看，是二小姐。”

順著凝霜所指的方向看去，喬念果然看到了林鳶。

跟的丫鬟也正朝著老夫人的院子行來，想來也是要給老夫人請安的。

可，在看到喬念之后，林鳶的步子頓住了。

喬念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林鳶，只聽旁的凝霜小聲開口，“奴婢敢打賭，今日二小姐也是要轉頭就走的。”

這一個月來，林鳶每次到喬念，都是遠遠的就避開去了。

果不其然，今日也是一樣。

眼看著林鳶遠遠對著自己行了一禮后便轉離去的樣子，喬念心中便忍不住發笑。

凝霜也是一臉竊喜，“小姐，你看二小姐如今多識趣！”

聞言，喬念眉尾微微一挑，“識趣？你當是怕了我？”

凝霜自然是這樣認為的，可聽喬念這樣問，免不得有些吃驚，“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喬念的目落在了那快步離去的主仆二人上，“是為了小翠。”

是擔心會將小翠喚去芳荷苑教訓，所以才避開。

聞言，凝霜眉心微擰，“奴婢聽說，二小姐當日為了小翠，不惜向小姐你磕頭？”

喬念點了點頭，不得不說，林鳶為了一個丫鬟做到這份上，當真令人佩服。

卻不想，凝霜忽然就低了聲道，“那，小姐就不覺得奇怪嗎？就算是一起長大的，可如今二小姐是侯府的掌上明珠，為了一個丫鬟下跪磕頭……”

這話，凝霜若是不說，喬念也只會以為林鳶跟小翠當真是主仆深。

可如今凝霜這一提，喬念心中免不得也疑了起來。

主仆深，當真能深至此嗎？

眉心微擰，這才道，“半個時辰后，將小翠帶來芳荷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