蹟
瀰漫的電一瞬間鋪滿了漆黑的空間,無形的利劍如同影一般劃過天空,切割開那龐然巨的脖頸。
轟——
伴隨著那巨大頭顱落地的轟鳴聲,何奧擡起手,將無影劍收回了手中。
“這傢伙之前追著我跑了好幾個區域,”
慄站在那摔落的巨大頭顱之前,看著那宛如蜥蜴頭顱一般的猙獰的怪模樣,微微嘆了口氣,用帶著些許回憶的語氣說道,
“很多路過的‘同伴’都死在了他的口中,最後我是躲進了一個類似於山的,口很小的閉的小空間裡,它進不來,才躲過一劫。”
他笑道,“在我年輕的時候,它是我無數次噩夢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夢魘之一。”
說話間,他緩緩收起手中的安達維爾之矛,目掃過前緩緩倒下的巨大怪,嘆道,“時過境遷啊,沒想到我夢中的怪,居然也是如此的‘弱小’了。”
“嚴格來說,它並不算是弱小,它的力量已經抵達了B級的程度了,只是這些年你長的太快了。”
何奧看了一眼慄,隨口笑道,“現在,該到了你報仇的時候。”
“哈哈哈,”慄搖搖頭,笑道,“我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清楚的,如果沒有你的配合,我要這麼輕鬆殺死這傢伙,就得激發安達維爾之矛了。並不能說是我變強的太快,只能說是我的隊友找的好。”
“好好好,”何奧搖搖頭,笑道,“你也這麼會吹捧人是吧?那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他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讓無影劍懸浮在自己後,看向那巨大後的狹窄大門,“接下來是往那邊走?”
“是的。”
慄也收斂了‘互相吹捧’的笑容,看向黑暗盡頭的那扇窄門,輕聲道,“當年我就是被追著從那邊跑,然後一路找到了放安達維爾之矛碎片的地方。”
“那我們過去吧。”
何奧看了一眼地上的,擡起腳步,快速從另一側繞向那道窄門。
“好。”
慄點點頭,跟在了何奧後。
這漆黑的空間寂靜的出奇,只剩下兩人快速移的急促腳步聲。
前後替,一下,又一下。
在即將完全繞過那龐大的的一瞬間,何奧突然腳步一頓。
他注視著那巨大的,生機已經完全斷絕的,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慄擡起頭,看向何奧。
“沒什麼,”何奧眉頭微皺,“就是覺,有些‘安靜’,”
他扭頭看向後的慄,“你十幾年前進來這裡的時候,這裡也是這麼安靜嗎?”
“我記不清了,”慄注視著前的怪,微微搖頭,“那時候我還很弱小,記憶力沒有現在這麼好,”
他話語微微放慢,似乎正在回憶,“我只記得很多我和被投放到這個研究設施的人,在這附近探索,
“當時這個怪盤踞在一堆破碎的金屬殘骸之間,我們很多人以爲這只是一個金屬殘骸堆積而的小山,事實上,我們很多人在它上‘探索’。
“然後它突然出舌頭,一口又一口吃掉了上的探索者,直到我們發現問題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被它吃掉了,
“我當時比較幸運,離著它比較遠,更靠近前面的窄門,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逃跑。”
他頓了頓,看向周圍,“我記得那時候,周圍好像的確沒有這麼安靜,附近的黑暗裡藏著許多小怪,會襲擊探索者,但現在,那些小怪好像都不見了,”
他迴轉視線,看向何奧,“但我也不能確定,這是否是某種‘異常’,”
他掃了一眼前的,“事實上,我現在能再看到這位‘老朋友’,都是有些驚訝的,畢竟,”
“現實世界和蹟的時間流速是一比十二,十八年前,在蹟裡,兩百年已經過去了。”何奧緩緩開口,說出了慄想要說出去的話,“哪怕是B級異,能活兩百年,也算是‘高壽’了。”
他注視著那,“這傢伙,比你記憶中有差距嗎?”
“似乎要強一點了,”慄微微皺眉,“我當時太弱了,辨別不清它的實力。”
“兩百年,”
何奧咀嚼著這個詞語,然後他微微搖頭,“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或許是我敏了,在蹟裡,‘不正常’或許纔是‘正常’。”
“任何直覺都可能並不是‘空來風’,小心爲好。”
慄看了一眼前的巨大,擡起手中的安達維爾之矛。
璀璨的電一瞬間遍佈了整個骸,這閃耀的芒宛如無數細長的電刀,帶著恐怖的力量和灼燒,將這骸迅速的切開。
空氣中瀰漫著炙烤的香味。
只在轉瞬之間,這巨大的骸就轟然崩塌,化作了無數碎塊。
這扭曲的怪上還未徹底消散的生機也徹底消散。
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們離開這裡吧。”
做完這一切之後,慄看向一旁的何奧。
“好。”
何奧下心中微妙的‘不安’,輕輕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快速的穿過這漆黑的空間,穿過窄門,走了窄門深。
整片空間再次迴歸了黑暗,一切陷了死一般的寂靜,只留下炙烤的味道蔓延在空氣中。
不知過了多久,宛如影一般的劍從黑暗中游弋而出,輕微的腳步聲從黑暗中浮現。
“怎麼樣?”
站在窄門後,慄看向前的何奧。
“沒有問題。”
何奧注視著地上散落的塊,擡起手,收回了剛剛化作影順著黑暗回歸的無影劍,微微搖頭,“我們走吧。”
從進這個研究設施開始,他就總覺得這裡存在著某種令人‘不適’的異樣。
而在進這片漆黑的空間的時候,這異樣提升到了一個頂峰。
殺死眼前的巨大怪,微微削弱了一點這異樣,但是削弱的並不多。
或許是真的自己過於敏了?這種詭異的地方,有點異樣也很正常?
兩人轉過去,再次離去。
這一次,這寬闊的空間終於陷了徹底的寂靜。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寂靜漆黑的空間深,響起一聲彷彿在世界底層奏響的輕響。
一顆眼球緩緩的從虛空深浮現,它低下‘目’,注視著地上散落一地的塊。
在它的注視下,那碎裂的宛如積雪一般緩緩融化,形了帶著淡淡紅輝的溪流,這些溪流匯聚在一起,不斷的‘’‘扭曲’,最終,化作了一顆帶著焦黑的眼球。
這眼球靜靜的躺在地上,一不,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浮在空中的眼球注視著這焦黑的眼球,然後眼瞳微微拉長,張開,如同張開‘’一般,猛地一吸。
那焦黑的眼球一瞬間落了空中眼球的眼瞳中。
那沾染著紅輝的漆黑眼瞳緩緩著,宛如張合的。
吱嘎——吱嘎——
空氣中彷彿響起了咀嚼脆骨一般,清脆的聲響。
與此同時,這眼瞳轉過視線,穿過了一旁漆黑的窄門。
看向了窄門深。
——
困命之盤
何奧本擡起腳步,一步步爬上了這高聳的山巒。
他站在那被切出一個傾角的‘山巔’上,目向下,注視著下的斜面。
在近距離的觀察下,這‘斜面’並不如遠距離看著的那樣整齊。
那整齊的巖石,多多已經出現了風化的痕跡,在這傾斜的‘平面’上勾勒出些許起伏。
但看到這些巖石,何奧依舊能依稀腦補出,這些巖石最初被切開時的模樣。
他微微皺著眉頭,輕輕一跳,沿著這巨大的‘梯’迅速下。
流淌的風劃過他的面頰。
很快,他劃過了一半的斜面,腳步停在了斜面中心的位置。
他站在這斜面的中心,目沿著斜面,向著前方看去。
映他眼簾的,是他剛剛所穿過的戰場。
站在他現在的位置,勉強能將整個戰場一覽無餘。
這戰場呈現一個不規則的面狀,橫亙近百里,幾乎鋪滿了何奧視野中的所有戈壁。
在他所能看到的每一個角落裡,都麻麻的散落著刀劍,戰車,盔甲。
挑眼去,周圍並沒有什麼大型的城市。
困命之盤世界中,這麼多人彙集在這裡,是爲了什麼?
專門挑個開闊的地方打大決戰嗎?
何奧擡起大拇指,微微比對著斜面切開的方向。
如果那將整個山巒切開的力量,中途沒有轉彎或者變道的話,從這個斜面的位置延過去···
他的目穿越了下方廣袤的戈壁,穿越了那遍佈著各種武和殘骸的戰場,一直抵達了那宏偉戰場的最中心。
一道閃爍的冰冷銀進了他的視野。
以何奧現在的‘視力’,他能清楚的看到這荒蕪戰場邊緣的細針,但是卻看不清那閃爍輝的模樣。
他微微一頓,形瞬間躍出,迅速的穿過了斜面,穿過了戈壁,穿過了戰場。
很快,他抵達了這戰場的中心,也就是那輝所在的地方。
在穿過了某個區域之後,那閃爍的輝漸漸褪去芒,芒下的東西,開始漸漸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在那瀰漫的銀下,一座堆疊的‘小山’已然出現在了何奧的面前。
剛剛在那輝的‘晃盪’下,他並沒有看清楚輝附近的模樣,只是一些看到了一些銀的彷彿金屬的邊緣。
而此刻,他終於看清楚了那些‘金屬’的完整模樣。
那是一,銀的,整備齊全的鎧甲,它們一的堆疊在一起,壘了一座高約百米的小山。
這些鎧甲當中,還遍佈著一些早已乾涸暗淡,幾乎無法辨認的跡,幾乎所有鎧甲上都有裂痕,還有被利刃或者鈍捅穿擊中的痕跡。
但它們的主人,那些穿戴著這些鎧甲的人,早已化作了灰燼,鎧甲只是空空如也。
這些鎧甲依舊佇立在這裡,堆疊厚重的山峰,在無盡的歲月裡,描繪著它們主人最後的作。
這些鎧甲幾乎都是向前傾倒的,這證明它們的主人死的時候,也在努力的向上爬。
他們在努力向上,想要爬到整個山坡的頂端。
何奧順著這些鎧甲攀爬的方向向上看去,伴隨著微微閃爍的銀,一把亮著輝,在這‘山巔’的銀長劍,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周圍沒有鮮,但是依稀之間,彷彿有濃郁的腥味傳了何奧的鼻孔。
恍惚之間,他似乎回到了那喧囂的戰場。
來自過去的幻象在他前浮現。
吼聲,廝殺聲,武撞的轟鳴聲,如同雷霆一般在他腦海中迴盪。
而他此刻腳下所站之地,正是整個戰場的核心。
無數人不惜一切的衝向這座小山,衝向那在小山上的銀長劍。
衝在前面的人被後面的人殺死,互相幫助的同伴同時捅穿了對方的膛。
於是他們倒了下來。
一骸累積在這長劍之下,形了浩瀚的山。
而那長劍永遠的佇立在這山的最頂端,伴隨著山生長而‘生長’。
一個個影彷彿即將及它,但最終倒在了它前,爲了這山的一部分。
這綿延百里的戰場,彷彿都是爲了這長劍而存在的。
來到這裡的所有‘人’,都想獲得這佇立在天空下的銀長劍。
那濃郁的腥味和嘶吼聲在何奧的周漸漸變淡,最終完全的消散,只剩下那空空的鎧甲堆疊而的山峰,和山峰上那靜靜佇立著的銀長劍。
何奧緩緩擡起腳步,踩著那空空的鎧甲,緩緩向前。
他的側再次閃過那腥殺戮的場景,瀰漫的瘋狂順著濃郁的腥氣涌他的鼻腔,他的腦海,他的靈魂。
這瘋狂試圖撕扯他的意志,讓他陷扭曲的殺戮慾之中。
然後,這瘋狂在何奧腦海中瀰漫的各種瘋狂力量面前,沉默了下來。
從聲嘶力竭的‘嘶吼’,變了小心翼翼的‘呢喃’。
何奧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這高聳的‘山’,抵達了整個山巒的最頂端。
而在這一刻,他周圍的景象再一次完全的退去,連帶著腦海中的瘋狂‘呢喃’也緩緩的褪去。
何奧注視著眼前的銀長劍,緩緩出手去,抓向這長劍的劍柄。
然後他的手掌,就從那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劍柄上。
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