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野說完，周遭的空氣突然靜了下來。

針落可聞。

陸驚嵐站在車門邊，夜幕低垂，淺白的燈灑落在季星野的上，映襯得男人材更加修了幾分，那張刀削斧鑿的廓，經過歲月沉淀，也顯得更加的犀利，俊無儔。

這張臉，這個人，了十幾年。

可此時此刻，他就站在的面前，卻覺得他看上去好陌生。

季星野被看得心頭一陣發慌，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蒼白的抖了幾下，最終什麼都沒再說，只是張的看著陸驚嵐。

看過林鹿發給他的資料，他才知道，他一直都錯怪了陸驚嵐。

無論當年，還是現在，陸驚嵐從來都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反倒是他，一直都在傷害陸驚嵐。

他甚至不敢去想，這些年，陸驚嵐究竟是怎麼撐過來的。

“季先生，你真的，太令人惡心了。”

陸驚嵐垂下眸子，聲音倏地變得冰冷。

這是季星野第一次從陸驚嵐口中聽到這麼冰冷，甚至惡毒的話，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應該承的。

不論陸驚嵐對他做什麼說什麼，都是他活該。

“陸驚嵐，我……”季星野開口，啞聲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如果我知道是宋芷煙主找你，我肯定不會……”  說到最后，季星野聲音戛然而止。

他說不下去了。

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不會怎樣？”陸驚嵐卻不肯放過他，平靜的道：“不會錯怪我？不，你不會，季星野，你自己回頭想想，就算那個時候你知道是主找我，是為了錢假死從你邊逃，你真的會信我？”  不會。

季星野陡然一僵，心臟一陣刺痛。

陸驚嵐說的是事實。

“你不會，”陸驚嵐替他回答了，“季星野，你可以不喜歡我，畢竟，沒哪條法律規定，別人喜歡你，你就一定要喜歡別人。”

“別說了……”季星野的腰逐漸塌了下去，他聲音抖得厲害：“求你，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陸驚嵐這一次，沒聽季星野的，看著他，一字一字：“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宋芷煙，我也知道，你為什麼無條件對好，因為，你一直都覺得當初你車禍站不起來，每天陪著你，哄著你，給你帶糖來的小孩是，對嗎？”  陸驚嵐話音未落，季星野猛地抬起雙眸，布滿的眸子一錯不錯的盯著陸驚嵐。

聽到陸驚嵐這句話，其實，季星野已經猜測到了什麼。

他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瘋狂抖著，幾乎失聲，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聲音：“你，你說什麼？”  幾乎已經沒什麼人還記得，季星野在很小的時候出過一場車禍，他在那場車禍里被撞斷雙，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只能坐椅，脾氣也變得很暴躁。

醫生宣判了他死刑，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季星野也逐漸放棄了。

直到有一天，他到一個小孩，這個小孩一直鼓勵他，安他，每天還會給他帶一顆糖，也是在那個小孩的鼓勵下，他才慢慢的站起來。

但后來，他沒再見過這個小孩。

他一直都在找。

直到大學的時候，他無意看到宋芷煙的手腕上戴著一條素銀手鏈，那條手鏈，是他當初送給那個小孩的。

所以，他一直都以為宋芷煙就是那個小孩。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你認錯了人，”陸驚嵐看著季星野，角帶著一抹笑意：“宋芷煙不過運氣好，撿到了那條手鏈。”

陸驚嵐說著，從包里取出那條手鏈。

手鏈上有一只振翅飛的蝴蝶，因為陸驚嵐喜歡蝴蝶，也希季星野有一天能像蝴蝶一樣破繭重生。

季星野的心臟驀地，幾乎不過氣來。

霎時間，天旋地轉的窒息襲來，讓他到一陣眩暈。

“怎麼會是你？”季星野手指攥，指骨泛白：“你，很早就認出我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  他不懂。

也不明白，明明，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為什麼不說？ 

 陸驚嵐突然笑了。

季星野僵住。

“我沒說過嗎？”陸驚嵐反問，“我跟你說過，但你怎麼回答我的，季星野，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你說，我不過是嫉妒，所以連份都想搶走，我這種心機深沉的人，連宋芷煙一頭發都比不上。”

“我……”季星野想解釋。

但他能怎麼解釋？  怎麼說都是錯。

怎麼解釋，都是借口。

“這手鏈，是宋芷煙要那一千萬的時候，還我的，”陸驚嵐說，“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季星野，從此你我兩清。”

陸驚嵐把手鏈還給季星野。

手鏈和這個人，都近在咫尺，但他們之間卻仿佛隔著一堵無形的墻。

“不，不要，”季星野瘋狂搖頭，心臟揪起：“我們結婚，陸驚嵐，我們明天就結婚，好不好？”  年時候的陸驚嵐，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季星野。

想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但季星野給的，只有傷害。

“不好。”

陸驚嵐開口，薄吐出兩個字。

季星野徹底僵住。

他想說什麼，但卻發不出一個聲音。

“你是愧疚，還是彌補？”陸驚嵐的聲音，冰冷刺骨：“無論是哪一種，我都不需要了。”

陸驚嵐說完，手指驀地松開。

蝴蝶手鏈墜落在地上。

陸驚嵐抬腳，一腳碾碎，振翅飛的蝴蝶，頃刻間分崩離析，一如他們的。

或者，一如陸驚嵐年時的。

的，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因為季星野從來都不。

“三哥，我們走吧。”

陸驚嵐說完，直接上了車。

直到車門關上，季星野仿佛才回過神來，他想住陸驚嵐，但陸見深走了上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林鹿站在一旁，言又止。

最終什麼都沒說。

說真的，這事吧，季星野也真是自己活該。

他錯了人都不知道。

“季先生，已經和你劃清界限，”陸見深的臉，沉得厲害：“所以，請你以后，都不要再來打擾了。”